那枚吻痕哪里来的,自是不言而喻。

宁池意掀起?眼皮,嘴边勾了丝嘲讽的浅笑?,目光望向旁边的棠梨院。

只是,为何?她近来总是不见他呢?

他皱起?眉,心中疑惑越来越盛。

好?在他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太?久。

日光稀薄,宁池意迈入书房,本想如往常一般处理建德帝交给他的事务,推门而入的一瞬间,他清楚地嗅到了兰花的香气。

宁池意倏忽抬起?眼。

一袭水蓝裙裾的女?子半撑着?头,正翻阅着?书桌上那本薄薄的《大周繁盛录》,闻声挑眉看过来,见是他眉眼弯弯一笑?:“宁小公子来了。”

牵肠挂肚的人就这么出现在眼前。

这恍若神迹的一幕让向来端丽秀雅、对所有事情?都?处之泰然的上京宁四公子愣在了原地。

奚叶眨了眨眼,语气娇滴滴的:“怎么,宁小公子见到我不欢迎吗?”

她站起?身,捂着?心口,一派心碎的模样,就要往门口走出。

擦身而过的时候,宁池意像是终于回神,急忙拉住她,一把将人拥入怀中,嗓音涩涩:“我……是太?激动了……”

那些担忧、惶恐,以及见到殿下颈间吻痕的愤怒,都?在抱住奚叶的一瞬烟消云散。

奚叶被宁池意紧紧抱着?,睫毛颤动片刻,笑?意从喉间溢出来:“所以宁小公子没有讨厌我吧?”

宁池意嗅着?她发间的香气,垂下眼睑,嗓音如玉石叮当,十分认真:“某心悦奚小姐,从未有过讨厌。”

他怎么会讨厌她呢,他又怎么舍得讨厌她呢。即便她只视他为玩物?,他也甘之如饴。

说的话真是动听,奚叶笑?了笑?,手掌撑住贵公子的衣襟,微微拉开距离,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拿出一株君荷兰送到宁池意面前,语气娇娇柔柔:“喏,送你的礼物?。”

兰草清芬,宁池意看着?花姿舒美?的叶瓣,神情?晦涩。

他别开眼,语气有些不明不白的委屈:“你不是最讨厌兰草了吗?”

当日之话言犹在耳,想起?过往他将那幅兰草图捧在手心里的珍视,宁池意心脏就有些微痛。

她那般讨厌兰草,还要送他画,不正说明她内心其?实?也讨厌他。

偏偏奚叶还要问他是不是讨厌她。

面前尔雅美?丽的贵公子苍白着?一张脸,避开她的视线,虽是质问,却生怕她说出什么诛心的话。

知晓已经东窗事发,奚叶抬起?眼,扯住宁池意素白流云纹饰的衣袖,凑到他眼下与他对视着?,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我不喜兰草,是因?为昔年旧事,但这与我想要让宁小公子欢喜的心并不冲突呀。”

她弯弯嘴角,语气温柔又耐心,含情?脉脉般道:“正是因为宁小公子如切如磋,如玉如兰,我才会摒弃不喜,特意作画。”

她的呼吸扑在他的喉结上,气息温热,人也纤纤如玉,语气蛊惑:“我爱之者,自然远胜我恶之物?。”

公子颜如玉,绸缎似的长发铺满肩头,闻声终于转过头来看着她,眼眸漆黑如墨,嗓音低低的:“奚叶,你不要骗我。”

你不要骗我。

因?为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当真。

清正端方的人间谪仙公子,这般卑微地祈求,周身气质清冷,两相映衬,愈发冷艳好?看得不像话。

奚叶亲住他的下巴,呵气如兰:“我怎么会骗宁小公子呢?”

顶多,只是换了个说辞罢了。

她如此娇哄他,心内再多疑问,宁池意唇角也还是翘了起?来,他低下头,手抬起?她的脖颈,迫使她凑得更近,猛然亲了下去。

这个吻绵长而又黏腻,奚叶微微喘息,眸中水光闪烁,闭着?眼轻声道:“不要了……”

宁池意轻咬了下她的唇瓣,爱不释手地揉搓着?奚叶凝脂般的脸颊,低笑?道:“所以你昨夜并未与殿下同床共枕对不对?”

若当真亲吻缠绵过,又怎会这般容易动.情?,宁池意再度轻啄了一下红唇,等待着?她的回答。

奚叶果然有些讶异,听了他的话才摇了摇头,乖顺道:“我喜欢的是宁小公子,又怎会与殿下纠缠不休呢?”

她今日说话真是好?听得不得了,简直像蜜罐里冒出来的一般,宁池意心内鼓胀,耳尖微红,垂下眼帘,只顾把玩着?她送给他的那株君荷兰。

这副羞涩难当的作派很明显取悦了奚叶,她弯唇笑?了一下,歪了脑袋:“我不在的时候,上京可有发生什么事?”

不在的时候。

宁池意有些讶然,抬眸看着?她,思索片刻才醒悟过来:“你前些日子出门了。”

如此来看,那个仍在棠梨院中的人,应该是先前奚叶与他提过的人偶。

她的术法看来比他猜测的还要高明。

奚叶并不避讳承认,坦坦荡荡道:“有些许小事需要处理。”

她都?这般对他敞开秘密了,宁池意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揽了奚叶在怀中,嘴角含笑?,仔仔细细地把近日发生的事情?一一说来。

不同的事由不同的人说来,自然也有所不同。

奚叶比较了一下微生愿与宁池意这边的消息,大致了解了上京动向。她懒洋洋地靠在公子馨香的怀抱中,蹭了蹭他如起?伏流云一般柔软的衣领:“那么,宁小公子有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呢?”

他既知无不言,作为礼尚往来的报答,她也可以满足一点点他的好?奇心。

其?实?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便是未说出口的,宁池意也能猜到一二分,他顿了顿,与奚叶纤细的手指十指相扣,还是选择了直白询问:“殿下不同意和离,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