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庭的眼睛都亮起来?了,但奚叶嫌他脏的话?言犹在耳,故而?他只能?撇过头?:“随你开心就是?了。”

铺好了床榻,奚叶推了推谢春庭的肩膀:“过去点?。”

“哦。”谢春庭应了声,挪了挪身子,看?女子解下帐幔,散开一头?墨发,躺在了身侧,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纵然隔着被褥,靠近她的一侧身子也十分僵硬,他只能?没话?找话?问?:“奚叶,你在闺中时有过思慕的人?吗?”

他和她是?能?闲谈的关系吗?奚叶闭上眼:“当然有了。”

帐幔垂下,烛火微弱,谢春庭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能?呆呆地“哦”了一声,反应过来?不对?才急忙追问?:“是?谁?”

反正不可能?是?他。

奚叶面色平静,侧过身子:“睡吧。”

谢春庭看?着背对?自己?的女子,手臂轻轻抚摸那飘散过来?的一缕青丝,嘴角微微上扬。

一夜无梦。

谢春庭晨起醒来?时,身旁已经没有了人?,他下意识坐起来?,奚叶也在此时走了进来?,背后挽着弓,正解开襻膊,见他醒了抬步走了过来?,用手轻轻碰了他的脸,冰得谢春庭一激灵。

奚叶弯了弯眼睛:“殿下还?真是?懒怠。”

谢春庭正欲为自己?正名,奚叶已经转过身推开窗,窗外雪花飘落:“你看?,下雪了。”

又是?一场冬雪。

他愣怔地看?着窗外簌簌飞雪。

第一场冬雪落下时,奚叶正在昏睡中,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共看?雪落。

雪景很美,与心悦之人?共看?更是?美事一桩,可惜今日还?有大?朝会?,想到还?有冯离的事要处理,谢春庭换了朝服就去往皇城了。

结果不出意外,父皇根本没把这个无名驸马的事放在心上,不痛不痒派大?理寺接管案子就结束讨论?了,谢春庭看?着队伍里猛松一口气的谢嘉越也是?嗤笑一声。

不过也无所谓,这等蠢货死性?难改,没了冯离他也会?再寻掮客,到时候一并呈报给父皇就是?了。

回到庑房,商量了些人?员安排之事谢春庭就让大?家散了,如今冬日寒冷,雪花飘洒,人?人?都在蛰伏中,也很少生?事。

季奉等人?很快告退,唯独宁池意瞧着有些心不在焉,颇为踌躇的模样,迟迟未曾离去。

谢春庭有些纳闷,合上手中的奏折,挑起眉:“宁四,你怎么了?”

宁池意犹豫了片刻,才抬眼直视着谢春庭:“殿下曾说,若微臣有属意之人?,可来?请教殿下。”

这话?还?是?当初被奚叶调戏之后他特意跑到宁池意面前说的,现下见宁池意提起,谢春庭没有否认:“自然,你属意之人?本殿定然会?为你求得圣旨恩赐。”

不过没想到宁池意这么快就确认了属意之人?,他身子放松,往后靠了几分,带着些懒洋洋:“说吧,是?谁家闺秀?”

或是?阁老家孙女,还?是?士族之女?

宁池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唤了身旁贴身小厮进来?,小厮手中拿着卷画轴,宁池意看?了眼收回眼神,似下定决心般开口:“殿下,微臣只能?凭借记忆画出属意之人?容貌,须得麻烦殿下为我寻得此女子才是?。”

这卷轴……

谢春庭回忆了半晌,忽地明白这就是?当日宁池意遮遮掩掩在草图描摹的那人?。他不禁一笑,那时宁四口口声声不过偶然一见,现在到底还?是?按捺不住来?寻求帮助。

他笑眯眯的,很轻松应下来?:“好啊。”

宁池意成婚了对?他只有利而?无一害,故而?谢春庭心情愉悦地看?向画轴。

宁池意已经吩咐小厮徐徐展开。

随着画卷的展露,谢春庭原本高兴的神色一寸寸变冷,到最后整张脸都面无表情,他看?着宁池意,缓缓开口:“这就是?你的属意之人??”

宁池意向来?擅长察言观色,已然注意到画卷越展露,殿下的面色就越沉一分,他想到一种可能?:“殿下,认得此人??”

何止认得呢,昨夜甚至同床共枕过。

谢春庭冷笑起来?。

他可以不计较奚叶故意为之的一些事,但他真的想不明白,奚叶为何要招惹上宁池意。

他是?真的不明白。

唯一明白的事,就是?她真的不想他好过。

第68章 求而不得 听她亲自说

然而面对宁池意的疑问, 谢春庭收敛了神?色,淡笑一声否认:“并不识得,先前只是想?到了些?别的事。”

画卷面前, 谢春庭依旧一副认真观看的模样, 脸上也?带着笑意, 最后确认一番转头?看着宁池意,面色温和毫不敷衍:“待本殿暗中寻得此人,定然告知与?你。”

殿下在?撒谎。

宁池意脑海中立刻下了个定论。

但他为什么要撒谎。

除非……这女子与?他有仇, 或者有情。

宁池意并没有追问, 神?情也?是恰到好处的疑惑和不解,又很快转为期待:“那就有劳殿下了。”

其实他本不欲寻求殿下帮助,但昨夜一见后她又再?度消失,与?其日夜苦苦等待,不若主动出击。

他不愿损害女子清誉,因此长久以来都只是寻了借口暗中查访, 并且这婚嫁之?事难以假手他人, 今日求到殿下面前也?实属无奈。

但谢春庭的表现让宁池意十分困惑。

曲江庭宴席上的女子,来去无影无踪, 殿下也?识得……真相呼之?欲出,宁池意低垂下眼, 强自压下心中翻涌情绪:“殿下若无他事, 臣就先行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