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我被碰瓷了,就在三里屯。你那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其实我没在吃饭,我把?那个?碰瓷的裤子,给,脱了。”后两字更是轻。

她看他不惊讶,只点头,便?问,“你不想表示什么?”

傅程铭一副意阑人散的模样?,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起来,“你想让我表示什么。”

“我以为?你会很吃惊呢。”

他手扶着膝盖,话里话外带着戏谑,“要是换成别的女孩子,那就该吃惊了。”

好嘛,意思是她就该这样?,她这样?就对了,这天?杀的刻板印象。

唐小姐“哦”一声,又和他没话聊了。

“地上这些?杂志,可以给我看么?”

“你随便?拿。”

今夜她很慷慨,对比从前态度算得上愧疚里生出殷勤。

傅程铭弯腰探书?,拿上那本封面是她的。摊开?,摆在大腿上垂眼看。

杂志很薄一本,统共就那么二十来页纸,八九页都是广告,只有一小片空地是留给她的采访,他草草掠了一遍,合上这册,将它放回原处,又拿了一册。

屋内静,有翻页声。

唐柏菲靠在床头,两指撵着发尾,潮湿的触感在指腹间。

她心里念叨,怎么还?不走呀,要看到什么时候。

可傅程铭却有读心术一样?,朝自?己看过来。

“怕你做噩梦,半夜醒来一个?人害怕,我留着陪你一夜,”他松散地翘着二郎腿,左手搭在椅背后,右手压着杂志页面,“你困了就睡,晚上有什么不舒服的随时叫我。”

唐小姐心想,他还?真是神,自?己刚刚就做噩梦了。又看他坐着不动,她疑惑,“那,你就这样?坐一晚上啊...”

他点头,笑了下,视线从她身上离开?。

这椅子坐久了腿酸腰困,又没个?靠垫,他坐一夜肯定受不住。唐柏菲眼神还?在他那里驻足,憋了半天?,脑中的草稿打了一沓子,最后是这么说的,“要不,你上床吧。”

天?,她刚才说什么了。那两个?字怎么脱口而出的。

好在他没咬文嚼字,朝这边看来,静静的,在思忖什么。

不知道傅程铭怎么想,她先往旁边挪了半个?身子宽,枕头重新一放,平躺下,将被子盖在腰间。反正给他腾地方了,来不来由他。

唐柏菲紧闭双眼,耳朵听着动静。

大约几分钟,衣服面料摩擦声响着,他可能在起身,伴随着脚步,往床这头走来了。

随即,床面下沉。

他已经?坐在床上了。

傅程铭右手拿杂志,左手捂着右臂,依床头坐了,摘下手表往床头柜随手一扔。

替她关了吊灯,也关了这一侧的壁灯。

现下只有唐柏菲那侧亮着。

这样?子,唐小姐反而清醒了,听着他的呼吸声,自?己呼吸的节奏也不由得跟着他。忽然觉得平躺太尴尬,她转身,他大腿间的西裤褶皱就在咫尺间,又迅速翻身背对他。

傅程铭把?杂志一合,搁在手表边。

左手捂着右臂,心想明天?得去找老常看看。想着,竟然看向?她。她身体微蜷着把?自?己裹进?被子,细白?的一截手臂露在外面,如瀑黑发垂在肩头,又慢慢从肩上落下,发丝一根根摊开?成网状,隐约露出后颈和睡吊带的荷叶边。

他发现她睫毛一直在动,就问,“睡不着。”

“嗯。”

“还?在想今天?晚上的事儿。”

“那倒没有。”

傅程铭百无聊赖靠着,问她,“那在想什么。”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好,你说。”

唐柏菲一半侧脸埋进?枕头里,手指在床单上划来划去,“你觉得我做模特怎么样?。”

“挺好的。”

“可是我爸爸妈妈就不这么想,包括谭太太她们。”

听这话还?有点落寞,傅程铭还?说安慰她,没成想她说:“但他们怎么想和我无关,这是我自?己的人生,就该自?己负责,自?己做决定,其他人没资格决定我的人生走向?,你说是吧。”

听完一番陈词,他说评语,“不错,有想法。你是自?由的。”

“我还?有一个?问题。”

女孩子又冒出这句,翻身,平躺下,两手压着被子。两只黑洞洞的眼睛,盯着天?花板的吊灯。

他也不看别处,只看她。

“你活了这么多年,”

“等等,”傅程铭笑,看她,“换种?说法,听着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