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对方的话?她不能全信,却还是问,“你走的那天有没?有抱抱他。”

“后来几十年你没?想过?联系他吗?”

“我还有一个问题,在他五岁之前你们总那样吵架,他童年也不会快乐吧。”

空气瞬间安静,唐小姐看出来了?,他妈妈不会回答的。

蒋净芳嘴角僵硬地扬起,引开话?题,“你不是要送花?快闭园了?。”

她环顾四周,找服务中心,总不好就?这么空手来。

“那边,”蒋净芳一指,“朝那条道一直走。去买吧,我在这儿等?。”

依他妈妈的提示,唐柏菲踩着地面的灯影走进夜色里。

其实她有好多话?想问,也想对蒋净芳说,她们确实不一样。

不一样在于,她跟傅程铭是有感情的。

她今晚来陵园就?为?了?解更多有关他的过?去,多明白他一点?。

很简单,他比她大十二岁,他理智冷静,情绪稳定,久经世事的练达与丰厚的阅历,已将他的个性和灵魂塑造成熟,不会再变更了?。但她不同,在他眼里她涉世不深,她才二十岁,一些?内在的东西尚且青涩。

正如那天早晨,傅程铭对谭连庆说,她一个小姑娘没?什么心思。

因此,他常报以年长者?的态度去开导她、教会她一些?道理,什么朋友、亲人?、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是自处。

傅程铭说这些?处事方法时,她静静地听?着,学?习着。

同时偷偷地遗憾,如果他们不差这么多岁就?好了?,如果他们的思想能同步就?好了?。

可他过?往的人?生和成长历程她并未参与,也永远注定不会参与。

举一个他总爱提起的例子,十年前的他在努力戒烟酒。

而她可能在听?家教讲作业,发愁考试,一遍遍地练习解方程。

那些?他二十出头至今的蜕变、成就?,她没?法一一见证了?。

她不想让自己的信息差湮没?在与他相错的十二年光阴里。

唐小姐去服务中心的商店挑了?束花,当她返回原地时,蒋净芳并不在。

一阵风刮过?,不见任何人?,只有叶片打着旋落在石碑上。

他妈妈说好等?她的,现在不知道去哪了?。

她放了?花,拿出手机看时间,距离闭园还剩几分钟。

四下寂静得诡异,慌张转一圈,围绕她的只有望不到头的墓碑。

夜晚的陵园过?于瘆人?了?,唐柏菲不敢再待下去。

傅家置办傅立华后事时,为?不打扰逝者?的灵魂,特意将墓定在最里。

她不知道距离多远,只一味地拼命往出跑,心脏捶打着胸腔。这里她不熟,完全是凭直觉沿着主路横冲直撞,不顾南北。

跑到门口时挂了?满头的汗,呼吸伴随风声,一起响在耳边。

四名警卫看过?来。

保安停下关大门的动作,目光打量着,“怎么现在才出来。”

她问,“和我一起来的那个人?呢。”

“早走了?。”

蒋净芳果然在耍她。

跑得太?累,唐小姐没?精神生气了?,只脱下高跟鞋,双手拎着走到路边,看偶尔驶来的车。

站了?十分钟,出租车一辆没?有。

她准备向成姨报个平安,顺便给?傅程铭打电话?,让他派车接。

回家以后必须说说,蒋净芳是怎么丢下她不管的。唐小姐不是受欺负的脾性,在香港时,她曾对着几个以自我为?中心的少爷讲过?。能欺负我的人?要么没?出生,要么已经投胎去了?。

她按亮屏幕时,一辆车飞速经过?,眼看着要撞上来。

唐柏菲退了?几步,仍是被后视镜刮到手臂,整个人?失重?般向后倒下。

手肘着地,皮肤火辣辣地疼。

她抬头看去,车就?停在眼前,远光灯刺目地晃着,照亮半空的浮沉。

片刻后,又猛地倒车,在十几米外停下了?。

她挣扎着站起身,掌心捂住手肘朝那辆车走。

像是专门等?她一样,刚走近,车窗便缓缓地摇下。

扶着方向盘的刑亦合出现在她面前。

是熟人?,她一颗心放进肚子里,颤声喊着,“刑亦合你差点?撞死我!”

驾驶位上的人?冷淡一瞥,“上车吧,附近灯太?暗,看不清路。”

她四肢冰凉,止不住地抖,“你疯了?是不是,我就?在那站着你怎么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