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影里,她看傅程铭又和别人互相敬酒,已经?喝了四杯。
他平时从?不主动喝酒的,今夜很反常,她担心到极点。
酒猛地喝多,他大概有些热,将领带粗鲁地扯开,放到腿上。
侍者见状,问?他,“先生,要不要我们替你收起来。”
他手背示人,慢悠悠解了颗衬衫扣子,露出?半截锁骨,不语。
她低头看,自己手的纹路里全是细细密密的汗。得?像个办法,让那?两人来之前叫他走。
关于他母亲和弟弟是谁,她不好奇,她只希望他不要难受。
不想见的人就一辈子别见好了。因为他说过,他们关系很一般。
大约十分钟过去,傅程铭似乎真?醉了,眼神不清明,还不时揉着太阳穴。
一桌人,乱七八糟地聊,聊什么她一个字没听。
她把杯里的水全喝光,咽下去时,咕咚一声,也?是做了决定?。
决定?带他走。
唐柏菲用膝盖碰他的大腿,他视线投来,口型问?,怎么了。
她死劲皱眉,弯腰驼背地捂着自己肚子,假装剧痛的模样。
正?如所料,傅程铭抬手压着她的背,满目关切,“现在给你叫医生来。”
“不用,”她说得?虚弱,“你带我去洗手间。”
“好,”他沉声应下,搂着她站起来,对席间人交代?,“她不舒服。”
“傅太太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叫大夫来吧。”
“先不用,”他说,“屋里闷,我带她出?去透透气。”
众目睽睽之下,她钻进傅程铭怀里,踉踉跄跄地与他出?了门。
室外的清风阵阵,空气新鲜不少,由远及近望去,灯笼亮得?刺眼壮观。
她挣开他,站直身,拨开被?吹到脸颊的碎发,“我没事。”
傅程铭悬在半空的手指蜷缩着,反应过来,笑了,“那?就是找我有事儿。”
“嗯,我今天不该让你来的,早知道,在家?就死死拦住你。看你敢不敢走。”
唐小姐恶狠狠地,他反将手抚上她的脖颈,“我太太这么厉害。”
“不要和我笑,我警告你,你出?来就不能再进去了。”
他问?,“为什么。”
“你不想见你妈妈,我知道,时本,”声音高了,她霎时捂住嘴,小声继续,“时本常故意为难你,我也?知道。我不想让你难受。”
他头歪着端详她,指腹磋磨她后颈那?块骨头,“你怎么确定?我不开心。”
“是个人都会不开心呀,而且你喝酒了,喝了那?么多。”
“你还把领带扯下来,你还解扣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面对一番语无伦次的陈述,他笑意更深,这是女?孩子对他力所能及的保护。
“你说我借酒消愁?”
“不是吗?”她问?。
“我怎么可能几杯就醉,哪怕戒了,以前的底子还是有的。”
“可你,看起来就喝多的样子。”
“我要是不喝多,怎么说醉酒的胡话。”
言外之意,喝多了,就什么都能说。说出?不妥当?的可别怪他,怪酒去。
唐柏菲眨眨眼睛,懵懂几秒,大致明白了。
“但我,”但我还是不想你见他们,万一关系更僵,你该多伤心。
话刚开口,便被?傅程铭按住嘴唇,强行打断了,“没有那?么可怕。”
“菲菲把我想得?太脆弱了。”
“之前生病是,今天也?是,我又不是纸糊的。”
她鼻息与他指尖的温度混在一起。
各自静了片刻,她推开他的手,“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确实需要你关心。”
他顿了顿,“只是,得?求你做一件事。”
唐柏菲仰头,“什么。”
他点点自己的嘴角,暗示得?再明显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