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兴蕙说, 她午饭后?会带人来南池子。
唐小?姐没参与过这种事情,但一定很辛苦的,爸爸每次去吊唁都得走上?半个月时间。
而?且, 万兴蕙说今年?要效仿首年?忌日来办。她不明白, 几十年?前的事了,不该一应从简吗?
谭太太一通电话让她懵懵懂懂,不了解的地方太多。
到下午四点左右,万兴蕙赴约,身后?零零散散地跟着几个人, 男女都有。
成姨带客人进前厅堂屋里,门半敞,端冷萃茶和?点心。
她双手交握站在过道?上?,看左右两?边的人,共七位,六位不认识,完完全全的生面孔。
唯一认识的万兴蕙她也不知该如何相处,电话可以,面对面就难了。
人情不练达的唐小?姐只剩尴尬,眉眼弯弯,客套的笑僵在唇角。
反观万兴蕙成熟得多,转头张罗今天的活计,把金元宝的物事搬来。
一部分?人不愿碰这些的,觉着不吉利,脸色愈发难看。
“今天是不叠五百个不用走了。”
“都是有正事儿的人,还得抽空被拽过来。”
“可不呢,谁会叠,费力费心的事儿雇人办不好吗?”
这几句唐柏菲不想怼,懒得再吵架,反正自己也挺赞同的。
她和?万兴蕙坐一起,两?人胳膊支在桌面左右,中间是茶盏。
一沓子黄纸,分?光涩面,她随意折了半天都没成型,最后?还是照着视频一步步地来。
没想到万兴蕙却驳他们,“时老先生要办的,你?们以为傅太太想这么麻烦。”
唐小?姐差异,和?她交换了眼神。
大概应了那句话,人性复杂,没有永远的敌对,万兴蕙是在帮她,“你?们没功夫舞到时本常面前,就上?下嘴皮子一磨破坏气氛,让别人难堪。”
有人不乐意听,白眼相待。
万兴蕙只当没看见,“我开玩笑嘛。与其和?我们这些没话语权的抱怨,不如多折几个回家。”
那些人不言语了。
她扬眉,感?慨谭太太会帮自己说话。
年?轻女孩子的表情写在脸上?,万兴蕙扫一眼但没解释。
什么人该得罪,什么人该结交,她学了将近半辈子。
随时间推移,太阳慢慢隐匿,接近秋天的缘故,傍晚不热,天高云淡。
门外一片茵绿的树开始掉叶子,麻雀跳上?去就碎了,叶片变得很脆。
今天差不多完工了,人陆续散去,成姨帮她挨个送出院外。
唐小?姐叠得手酸,数了数,统共二?百只。倒也不白累,几个小?时里她听了好多八卦。
比如谁和?谁私下奸情,谁的孩子不是亲生的,谁插手影视圈包明星。
这些还好,在接受范围内。
唯一炸裂的是,某个人说时本常身上?背着刑法,只不过花钱找人顶替了。
在去北戴河巡视的前夜,他的属下枉死途中。话讲得真?,表情更真?,关键没人反驳。
成姨收拾茶盏,扔了吃剩的点心,“太太想什么呢。”
她伸个懒腰,靠在硬邦邦的椅背上?,“时菁的爸爸时本常害死过人?”
成姨脸色瞬间变了,压低声,“这种事儿不好乱说啊。”
“就咱们两?个。不怕吧。”
她一直盯着成姨,想听听故事,后?者酝酿半天,说得依然模棱两?可。
“谁检举,谁包庇,谁顶罪,谁又权力大。可以这样概括,但具体的我肯定不清楚。”
“好吧。”她放空,望着头顶灰蒙蒙的天。
到晚上?彻底入夜,墨黑的穹顶挂着月亮,唐柏菲吃饭时才知道?傅程铭已经回来了。
成姨说在书房,她随便?应付几口,去找他。
傅程铭最近比较清闲,前段时间,季崇严说奶奶同意检查。
今天上?午季母拿结果给他看,各项都正常,气喘是累着了,也和肺炎后遗症有关。医生开的药林婉珍不喝,于是拜托老常写了中药方子。
他放下一颗疑神疑鬼的心,中午往三里河跑了趟,没坐五分?钟奶奶就不留人了。
林婉珍嫌小辈们爱折腾,一天来一个的,到底让不让养病。
她甩一摞藏书,让他装订好。
原话是这样:既然你时间多得不行就帮我做点事儿。
几十年前的书了,能订就订,不行的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