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也省去她许多麻烦了。

姜云宁打开后座车门,坐在离他最远的地方。

宽敞的车厢内,充斥着他身上特质的冷香,她不自然摸了摸鼻子。

沈寒年刚结束一场视频会议,摘掉耳机斜睨望向她。

姜云宁心中咯噔,不好的预感爬上脊背。

以往跟他独处,沈寒年只会把她当做透明人,任由她拼命找话题,像个跳梁小丑似的乞求他分给自己半点余光。

他从未主动,也不拒绝,兀自将她隔绝在他的世界外。

如果她做错了事情,那他就会用这种眼神盯着她,寒冷、指责、夹杂些许不宜察觉的鄙夷。

“顾夫人的单子,我安排别人去接。”沈寒年冷声开口,用不容置喙的语气。

姜云宁动了动麻痹的指尖,猛地抬头,双手用力交缠着,眼睫轻颤,喉咙里几乎被酸意填满。

即使她做的再好,尽力努力过,但得舍不由她。

沈寒年永远知道如何把她期待的美好撕个粉碎,他的心好像是她竭尽全力都捂不热的。

她垂下眼,用力捏紧自己的衣服,很轻地问了句:“是谢筱要的?她去找你告状了?”

不过三小时,谢筱就告到了他那里,不到三小时,沈寒年再次把她放在可以舍弃的选项里。

“跟其他人没有关系,”沈寒年眉心微皱,不明白她为何提个他没听过的名字,“平盏瓷对顾夫人意义非凡,修好了,锦上添花,修不好,两家结怨。”

他不相信姜云宁的实力,她回桐花阁无非是跟他置气,她放弃事业四年了,达不到以往的标准。

他不允许姜云宁把两家的关系当做她可以胡闹,在他这里找存在感的筹码。

“我会找个技术成熟,资质更老的……”

“业内只有我能修复,”姜云宁斩钉截铁打断他,“沈寒年,全球唯一被修复的盏瓷,是我亲手操刀。”

她深吸口气,心中仿佛缺了一块,不痛,经受过这么多,也痛不起来了,空落落的,没有实感了。

那件盏瓷是她的毕设,由老师指导,花费了三年,因为沈寒年说过他喜欢盏瓷独有的青釉色,她满怀期待送给他当生日礼物。

当然,她的礼物亦然会同一样的待遇,被丢进垃圾桶或者某个不起眼的角落,自此蒙尘。

沈寒年估计早已想不起来还有这份礼物。

“单子我已经接下,合同签了,现在反悔,更得罪人。”

姜云宁似乎冷静不少,她目视前方,看似给沈寒年选择,实际只有一个答案。

多年的不平等对话此刻迎来反转。

沈寒年少有的沉默,他没有多余的表示,仿佛将话题搁置,没有给她准确的答复。

无论他的决定是什么,姜云宁也不再听他的了。

两人相顾无言到达老宅,陈叔迎他们前往餐厅,爷爷已经在等了,疗养多日,他的气色看起来好不少。

姜云宁调整情绪,微笑走到爷爷面前坐下。

“爷爷,医生说你可以回来了嘛,可别自己擅自出院,身体要紧啊。”

爷爷对她出格的问话也不恼,对自家小辈格外宠溺。

“检查完才出院,过几天再去,我若是不回来,谁给你撑腰啊。”

爷爷和蔼跟她说完,冷冷瞪向沈寒年。

第8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姜云宁暗叫不好,冲沈寒年来的。

抱着看戏的心态,她默默坐了下去,叫佣人送杯橙汁。

沈寒年面不改色坐在对面,接过热毛巾擦拭后,理所当然说:“我是为了她好。”

“孕妇的心情也很重要,”爷爷严厉反驳,“桐花阁本就是她的,何必天天拘着她在家,不累着就行。”

沈寒年面上覆了层寒霜,姜云宁倒吸口凉气。

他连爷爷的话也不听了?

“她刚把自己累到住院。”

姜云宁怕爷爷反悔,连忙解释:“是意外,我现在身体很好。”

她瞪了眼沈寒年,她住院的罪魁祸首还有脸说。

爷爷看出点其中猫腻,丝毫不掩饰他的偏袒。

“医生说没问题就行,云宁的工作你别插手,现在家里,她最大,你也别摆张臭脸,云宁又不欠你。”

沈寒年从鼻子里发出冷哼,倒也没再说话。

席间只有她和爷爷小声交谈,像真正的爷孙俩。

爷爷的身体到底大不如前,饭后没过多久便累了,临睡觉前特意留他们在老宅住一晚。

姜云宁抓紧椅背,喉咙堵住了,说不出答应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