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嗨,这玩意儿,缺盖了,不值钱,就是看着老气,收着玩。大姐您有好东西?”
青甜不答,反而问:“我看你挺懂行?不像一般收破烂的。”
张春明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自得:“家里以前老人好这个,跟着瞎学了点皮毛。混口饭吃呗,走街串巷的,啥都能碰上点。”
“哦?”青甜心中那根弦被拨动了。她看似随意地指了指车斗里几样东西,“这个绣片是苏绣的老活儿,可惜破了。那几个铜钱里,有个‘康熙通宝’罗汉钱,品相还行。你这一车,就那罐子和这个最值点钱。”
张春明眼睛瞬间瞪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青甜。他没想到这个推着孩子、看起来养尊处优的漂亮女人,眼光竟如此毒辣!他收起嬉笑,神色变得认真起来:“大姐……您……您才是行家啊!失敬失敬!”
青甜看着他眼中的震惊和迅速燃起的求知欲,心下满意。她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既有基本嗅觉、又有极大可塑性的帮手。
“谈不上行家,”青甜语气平淡,“就是感兴趣。你这收一天,能挣多少?”
张春明叹了口气:“凑合糊口吧,好的时候块儿八毛,不好就白跑。好东西难遇,遇上了也未必认得,认得了本钱也不够。”
青甜沉吟片刻,夕阳给她周身镀上一层金边,也照亮了她眼中睿智的光芒。她抬头,看着张春明,直接抛出了橄榄枝:“我看你是个机灵人,也对老东西有感觉。光这样零敲碎打,可惜了。想不想正儿八经地做这行?”
张春明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青甜继续道:“我出本钱,找个地方给你放东西。你就专门去收,旧家具、老物件、破铜烂铁、旧书纸……只要是你看得上眼、觉得有年头的,都收回来。我给你开工资,收上来的东西,卖出好价钱,再给你提成。怎么样?”
巨大的惊喜砸晕了张春明。他看着青甜,对方眼神清澈而笃定,不像开玩笑。又看看那俩懵懂可爱的孩子,以及青甜周身那股不容忽视的、不同于普通家庭主妇的气度,他心头一热,几乎是脱口而出:“想!大姐!我跟着您干!”
“叫我甜姐吧。”青甜微微一笑,“明天这个时候,还在这,我带你去看看地方。”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婴儿车里,两个孩子咿咿呀呀地挥舞着小手,似乎也在为母亲新事业的起点而欢呼。
……
夏末的暑气尚未完全消退,蝉鸣声一阵高过一阵。青甜推着双胞胎婴儿车,再次来到那处刚盘下不久、僻静的二进四合院。与上次不同,院门敞开着,里面传来轻微的挪动声和哼哧哼哧的喘气声。
她缓步走进。只见原本堆满杂物的前院已被清理出一片空地,张春明只穿着件汗湿的背心,正费劲地将一个沉重的樟木箱子从西厢房里拖出来,汗水沿着他年轻结实的脊背淌下,在地上洇开深色的印记。
几天功夫,这小院已然大变样,虽然仍显破败,但至少整齐了许多,那些收来的“破烂”被分门别类地堆放在廊下和空屋里。
“甜姐!您来了!”
张春明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抹了把脸上的汗,露出一个灿烂又带着点局促的笑容。他手脚麻利地抓起搭在院中石榴树杈上的外衫套上,似乎觉得光着膀子不太礼貌。
第113章 空间鉴宝功能!点石成金的学徒
“嗯,来看看。收拾得不错。”
青甜目光扫过院子,点点头,将婴儿车停在树荫下。两个孩子好奇地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咿咿呀呀地挥舞着小拳头。
得到肯定,张春明笑容更大了些,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干劲:“瞎收拾!甜姐,您给的本钱我都没敢大动,就收了这几趟。”他指着廊下那些东西,“按您上次提的,木头归木头,瓷器归瓷器,铜铁杂项另放,旧书纸都搬屋里了,怕淋着。”
青甜推着孩子走过去,目光仔细掠过那些蒙尘的物件。破旧的太师椅、缺腿的茶几、布满油垢的炕桌、裂了缝的胆瓶、锈蚀的铜锁、一捆捆泛黄的废纸……在常人看来,这就是一堆亟待处理的垃圾。但青甜的心跳,却在掠过几件东西时,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节拍。
她停在那一小堆旧家具前,假装随意地摸了摸其中一张被压在最下面、布满污垢的小方凳。入手沉甸,木质坚硬,虽被厚厚的包浆和污渍覆盖,但隐约可见细腻的纹理。更重要的是,空间传来清晰无误的感应!温润、醇和,像是沉睡的老玉。是黄花梨。
青甜震惊自己的空间特别是空间宋公馆内新出现的新奇功能竟然越来越强烈!
她又拿起一个扔在角落、沾满泥土、边缘还有个豁口的青花瓷碗。画工略显随意,釉面浑浊,但碗底那歪歪扭扭、几乎看不清的“大明成化年制”六字双行楷书款,让她瞳孔微缩。
虽然极可能是后世仿品,但那份古拙之气和空间微弱的呼应,暗示它绝非近代俗物。
张春明跟在她身后,有些紧张地观察着她的表情,见她目光在那凳子和破碗上停留稍久,便解释道:“那凳子是从一个老太太家收的,说是以前喂猫用的,五毛钱。碗是南城根拆迁那片捡漏来的,一堆破碗碟里挑的,算下来几分钱。我看着……觉得有点老气,就收来了。”他语气里带着点不确定,生怕自己看走了眼,白费了钱。
青甜心中暗赞,这小子果然有天分。她面上不显,将碗放回去,语气平淡:“嗯,眼光还行。这凳子木质不错,好好清理修整,能当个玩意儿。这碗……虽然破了,釉色和画片有点意思,留着吧。”
她没有点破真正价值,现在还不是时候。但这份肯定已让张春明喜出望外,像是得了老师表扬的学生,干劲更足了:“哎!我听甜姐的!”
“走吧,去看看书纸那边。”青甜示意。两人走进一间较为干燥的东厢房。里面光线稍暗,地上铺着旧席子,上面堆满了收来的线装书、账本、信札、月份牌、旧报纸,散发着一股陈年纸张和灰尘混合的气味。
青甜蹲下身小心地翻捡起来。大多是真正的废纸,但她很快挑出了几本品相尚可的石印小说、一本民国时期的商标图录、还有一叠用毛笔画着民俗图样的草纸,颇具民俗研究价值。
突然,她的手指在一摞用麻绳捆得紧紧的、垫在最底下的旧账本里触到一丝异样。这摞账本格外沉,纸张也似乎不同。她解开绳索(张春明赶紧过来帮忙),最上面几本是普通的流水账,但底下压着的几册,封面是深蓝色的厚棉纸,没有任何字样。
她翻开一页,心脏猛地一跳!里面并非账目,而是工笔绘制的各式兵器图样弩机、火铳、铠甲、刀剑……绘制精细,旁边还有密密麻麻的满文注解!这分明是一本……兵械图谱?虽不是宋版珍籍,但其冷僻和专业程度,价值绝非普通书籍可比!它是怎么流落到废品堆里的?
张春明也凑过来看,咂舌道:“这画得真细!从西城一个老旗人后代家里收来的,说是祖上留下的破账本,论斤称的,没几个钱。甜姐,这有用?”
“有点意思,像是老物件,留着研究吧。”青甜强压下心头震动,语气依旧平稳,将这几册“账本”单独拿出。她意识到,这堆“废纸”里可能真的埋藏着惊人的东西。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青甜就在这堆“破烂”里,凭借着空间的微弱感应和超越时代的眼光,进行着无声的“鉴宝”。她不时拿起一件,看似随意地点评几句,指出哪些需要小心存放,哪些可以清理后另作它用,哪些“毫无价值”。
张春明紧跟在她身边,眼睛瞪得大大的,努力记住她说的每一个字,观察她看每一件东西的角度和神态。他像一块贪婪的海绵,吸收着一切信息。青甜偶尔也会提问:“你看这个瓷罐,底足为什么这么处理?”“这木头纹理,你觉得是什么木?”引导他去思考,而不是直接给出答案。
过程中,青甜又从一堆破铜烂铁里捡出两枚锈蚀得不那么厉害的铜钱一枚“雍正通宝”,一枚“顺治通宝”,品相都属中等;还有一个不起眼的、满是烟炱的紫砂小壶,壶身刻着竹纹,款识模糊,但泥料极佳,工艺精湛,被她单独放在窗台上。
“甜姐,您真是太神了!”张春明看着青甜挑出来的那一小堆“有点意思”的东西,再对比自己之前粗糙的分类,佩服得五体投地,“我感觉我以前真是瞎收!”
青甜直起身,轻轻捶了捶后腰。长时间的弯腰让她有些不适。“经验多了,眼力自然就练出来了。关键是要用心,把每件东西都当个物件看,而不是废品。”她看着张春明,“以后你收东西,也照这个样子初步分拣。觉得拿不准的,或者感觉特别好的,单独放,等我来看。”
“哎!记住了!”张春明用力点头。
夕阳西斜,将小院染成一片暖金色。婴儿车里,两个小家伙大概是饿了,开始哼哼唧唧。青甜看了看那堆“战利品”,心中已然有数。这几件东西,哪怕按目前最保守的估计,其潜在价值也早已远超张春明这段时间所有的收购成本。
“今天先这样。”青甜推起婴儿车,“明天我去找人做个结实点的货架,再弄几个樟木箱子来。这些东西,得好好归置。另外,”她顿了顿,从随身带的布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这是你这个月的工钱,还有下一阶段的收购本钱。放开手脚去做,但记住,稳字当头,宁可错过,别买错了。”
张春明接过那厚实的信封,手感沉甸甸的,远比他风里来雨里去一个月挣得多。他心里热乎乎的,一种被彻底信任和重用的激动涌上来,眼眶都有些发酸。“甜姐,您放心!我张春明一定好好干,绝不辜负您!”
青甜点点头,推着孩子走出小院。身后,张春明站在满院“珍宝”与“破烂”之间,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用力握紧了拳头,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热情和决心。
回到更加温暖喧闹的自家小院,晚饭的香气已然飘出。萧云霆刚到家,正抱着女儿逗弄,儿子则在姚婶怀里咿呀学语。见青甜回来,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眼神发亮,萧云霆将孩子交给姚婶,走过来自然地接过婴儿车,低声问:“又去那个院子了?淘到什么宝贝了,这么高兴?”
青甜莞尔一笑,接过他递来的温水喝了一口,眉眼弯弯:“嗯,淘到一个……或许能点石成金的学徒。”她看着丈夫,声音轻柔却带着笃定,“云霆,我觉得,咱们家除了饭菜香,很快可能要再多一种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