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专门为她,为霍烬寒,设下的死局。
承乾宫内,歌舞升平,熏香袅袅。
柳云霜端坐席间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若无睹。
她的视线只落在上首的位置。
那里坐着一个与她容貌有七八分相似的女子。
一袭火红的异域宫装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傲与野性。
她就是敌国最受宠的长公主拓跋月。
拓跋月的身边坐着太子萧崇。
而柳姗则像个卑微的侍女,跪坐在拓跋月的脚边,为她布菜倒酒。
这幅画面说不出的诡异。
“承安郡主,”拓跋月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像淬了蜜的毒药甜美而又危险,“本宫听闻你与我朝的九千岁,霍烬寒走得很近?”
柳云霜端起酒杯不答反问:“长公主远道而来,就是为了打听本郡主的私事?”
拓跋月闻言咯咯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像银铃一般清脆却让人不寒而栗。
她忽然站起身,走到柳云霜面前,俯身,用那双与她极为相似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私事?不不不。”她伸出涂着蔻丹的纤长手指,轻轻划过柳云霜的脸颊,“我只是想告诉你,烬寒,是我的。”
她的声音里,带着不容错辨的,疯狂的占有欲。
“他是我北凉的皇子,是我未来的夫君。而你,”她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不过是他用来搅乱大雍朝局的一颗棋子罢了。”
柳云霜的心,被她的话,狠狠地刺了一下。
北凉皇子?
霍烬寒,竟是敌国的皇子?
这怎么可能!
就在她心神巨震,无法言语之时。
殿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一道玄色的身影,逆着光,缓缓走入。
他依旧是那身玄色蟒袍,面无表情,那双幽深的眸子,在看到殿内这幅景象时,没有半分波澜。
拓跋月一见到他,立刻像一只见到了主人的小猫,飞扑了过去,亲昵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烬寒,你可算来了,人家等你许久了。”
她的声音,娇媚入骨。
霍烬寒没有推开她。
他只是任由她挽着,那双冰冷的眼睛,越过所有人,径直落在了柳云霜的脸上。
然后,他开口了。
声音平淡得,好似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公主殿下说得没错。”
“本督,的确是北凉皇子。”
第二十六章 你想造反吗?
那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死寂的承乾宫内轰然炸开。
每一个字,都化作最锋利的冰锥,狠狠扎进柳云霜的心脏,将她那一点点可笑的希冀与挣扎,连同刚刚拼凑起来的勇气,尽数击得粉碎。
北凉皇子。
原来,这就是他始终不肯言说的秘密。
原来,这就是他眼底那些她永远看不懂的痛苦与挣扎的根源。
何其荒唐,何其讽刺!
她的母亲,大雍的忠勇一品大将军,一生戎马,为国捐躯,最终便是死在与北凉的战役之中。
而她,沈映雪唯一的女儿,竟然与敌国的皇子,有了这样不死不休的纠缠。
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捏得粉碎,连呼吸都带着血腥的剧痛。
她看着霍烬寒,那个曾经在深山里用瘦弱身躯护着她的男孩,那个在及笄宴上为她解围的九千岁,那个在猎场将她从死局中捞出的男人。
他的脸依旧是那张脸,俊美到妖异,可在此刻的柳云霜看来,却变得无比陌生。
那张脸上所有她曾窥见的脆弱与动容,都不过是一场精心编织的骗局。
拓跋月见她脸色煞白,那双与自己相似的眼睛里盛满了得意与胜利的笑意。她像一只炫耀战利品的孔雀,更加亲昵地靠在霍烬寒身上,用那娇媚入骨的声音说道:
“烬寒,你看,我就说承安郡主是个聪明人。她现在一定明白,谁才是你身边该站着的人了。”
萧崇的脸上则写满了震惊与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