颈前的衣裳被利刃割开,半截玉坠突然从里面掉出来。

男人的瞳孔骤缩,抬手将一枚暗器掷了出去。

柳云霜手里的长剑应声坠落,突然的变故震得她手臂发麻。

下一秒,千金狐裘落在了她的身上,将她狼狈的模样尽数遮去。

“不过是一句玩笑话,郡主竟还当真了?”

霍烬寒的话如闷雷般狠狠砸在了她的心上。

权倾朝野的九千岁,居然有心思和她一个声名狼藉的郡主玩笑?

反手拔下了头上唯一的发钗,柳云霜一脸戒备的瞪向他,像是一头随时准备要与他拼命,咬断他喉咙都小兽。

霍烬寒眼底的波涛暗涌。

这股子不服输想拼命的劲儿……

和当年那个在追兵利刃下,拼了性命也要救他的小团子几近重合。

他猛地伸手。

不待柳云霜反应,人已经落在了霍烬寒的怀里。

他的目光始终落向她胸前的玉佩:“不过半截玉佩,没想到郡主如此爱惜。”

没想到一块断了的玉佩居然能引得霍千岁的注意。

人在他的掣肘下,柳云霜没敢隐瞒:“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

胸前的玉佩本该是个同心环,可却被人以蛮力掰成两节。

玉身上的裂口狰狞恐惧,原本就是个不值钱的物什,可却是娘亲留给她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遗物。

可就是这么一个不值钱的物件,也被柳姗盯上后夺走,就因为柳家上下都觉得,她长得更像娘的女儿,理应拥有娘所有的遗物。

柳云霜的眼中恨意丛生。

幸好,如今玉佩还在她身上,这一切都来得及!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

霍烬寒居然直接将她扛在了肩上!

“霍烬寒,你放肆!”

柳云霜下意识惊呼,挣扎般想要捶打他的后背,却被霍烬寒以一种屈辱至极的姿势丢进了马车里。

霍烬寒眼尾凌厉:“郡主多担待,比这还放肆的事本督也不是没做过。”

柳云霜含羞带怯,生怕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现在将她扛上了马车,下一秒又突然一时兴起将她整个人丢下去。

男人慵懒的靠在了软椅上。

可她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甚至紧张到连脖颈上的伤口在往外冒血也未曾察觉。

扫到了雪白狐裘上的一点红,霍烬寒的黑眸骤然眯起。

“碍眼。”

霍烬寒突然伸出手,从软椅后的匣子里取出了一盒金创药。

柳云霜甚至来不及反应,霍烬寒却已经自顾自,开始替她的伤口上药。

常年染血的手冰冷刺骨。

坚硬的薄茧掠过她颈间细腻的肌肤,奇怪的触感令她感觉如芒在背,仿佛只要对方稍加用力,就能扭断她的喉咙。

很明显霍烬寒压根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

药膏被用力按压在她的伤口上,疼得柳云霜倒吸一口凉气,猛地伸手吃痛般抓向男人的衣领。

没料到柳云霜会突然动手。

霍烬寒的身形被用力拽过去,冷峻的面容径直撞向了柳云霜的眼底,惊得她瞳孔打颤。

且不说这一世她才与霍烬寒第一次相见。

只要一想起上辈子,霍烬寒对柳姗呵护备至,不惜为了那人亲手将她送向绝路、折磨致死,柳云霜的动作便快过思绪,扬手一巴掌狠狠扇在了霍烬寒的脸上!

“霍千岁是想拿毒药直接毒死本郡主吗!”

胡乱扯起身上的狐裘将自己的身体尽数遮去,盛怒与惊惧令她的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车厢内的氛围一片死寂。

只有掌心的刺痛提醒着她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霍烬寒突然抬手,指尖抚摸过被她打过的面颊,森笑着舔过下唇,分明与她平起平坐,却凭空多出了十分威压狠狠压在了她的身上,令她喘不上气。

对方抚着脸,不怒反笑:“郡主方才还说本督人云亦云,如今不也同样将本督视做豺狼虎豹?”

“霍千岁乃宦官之首,是这紫禁城里真正心狠手辣的阎罗,我一个小小郡主,就算再跋扈,又岂能与你相提并论?”

强压下心中的恐惧,柳云霜坐直了身体,目光直视向霍烬寒的双眸。

霍烬寒眸中冷色未褪,恍惚间,似有情愫在他的眼中一闪而过,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