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霜不知何时已将那支赤金令牌抵在了柳姗咽喉处,令牌边缘在月光下泛着森冷寒光。

“父亲要动手?”

她轻笑一声,指尖用力,柳姗雪白的脖颈上立刻现出一道红痕。

即使人赃俱获,她的好父亲也尽力为柳姗开脱。

早就看清,可她的心仍旧锥心刺骨。

“不如先想想,明日早朝时,若有人问起承安郡主颈上这道伤……”

柳明璋急得直跺脚:"你、你竟敢威胁父亲!”

“威胁?”

柳云霜忽然松开柳姗,任由她瘫软在地,慢条斯理地用绢帕擦拭令牌。

“我只是在教义妹一个道理”

她俯身拾起那支沾了尘土的东珠簪子,在柳姗惊恐的目光中,轻轻插回自己发间。

“不是你的东西,碰了,是要付出代价的。”

夜风骤起,吹得她裙袂飞扬。

那支东珠簪在她鬓边轻轻晃动,映着月光,竟像是悬在柳姗头顶的一柄利剑。

她指尖翻开账册,怡然自得地念着上面的条目。

“庚寅年冬,购蜀锦十匹……辛卯年春,修缮祠堂……”

每念一句,柳忠源的脸色便松一分。

这不是他要找的那本账册。

可下一瞬,柳云霜指尖一顿,停在最后一页夹着的那张纸条上。

她抽出,唇角微勾,“是这个吗?”

纸条展开,上面赫然写着

“教坊司,乐伎已安排妥当”

字迹,与柳忠源批阅公文的笔迹,一模一样!

柳忠源瞳孔骤缩,猛地伸手去夺。

柳云霜早有预料,手腕一翻,轻巧避开,笑意盈盈。

“这是栽赃!”

柳忠源指尖发抖,猛地将纸条攥成团。

“为父从未写过这种东西!”

“父亲急什么?”

柳云霜弯腰拾起纸团,轻轻展平。

“您猜。”

柳云霜抚摸着赤金令牌上的龙纹。

“若我把这纸条交给霍千岁,玄衣卫能不能查出,那乐伎是收了谁的银子?”

夜风忽地大作,吹得满院树叶簌簌作响。

柳姗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柳明璋则像被掐住喉咙的鹌鹑,再不敢出声。

柳忠源死死盯着柳云霜的脸,第一次发现,这张与亡妻有七分相似的面容,竟透着他从未见过的狠绝。

恍惚间,他仿佛又看见那个雪夜里,沈映雪提着染血的长枪,一人一骑杀出重围的模样。

“你到底想要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调。

柳云霜掸了掸账册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忽的嫣然一笑。

“很简单!第一,柳姗即日起搬去西跨院,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踏入清霜院半步。”

“第二,”她将赤金令牌重重拍在石桌上,“从今往后,我院子里少一根针,我就剁柳姗一根手指。”

柳姗闻言,当场晕死过去。

柳明璋手忙脚乱地去扶,却被碧桐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第三”

柳云霜抽出碧桐怀中的软剑,寒光闪过,柳忠源的官帽应声而落。

“父亲若再敢动我院里的人……”

剑尖挑起他的一缕白发,剑光之寒让他缩了缩脖子。

“女儿不介意让您提前致仕。”

待院门关闭,柳云霜挺直的脊背才稍稍放松。

碧桐急忙扶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