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她败了。
败得一塌糊涂。
她缓缓地抬起头,那张谦卑的脸上,所有的伪装,都消失殆尽,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怨毒与疯狂。
“柳云霜,你和你那个娘一样,都该死!”
她嘶吼着,猛地抓起地上的匕首,不是刺向柳云霜,而是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的心口,狠狠地捅了进去!
她要自尽!
她要让所有的线索,都随着她的死,一起断掉!
可就在刀锋即将入肉的瞬间。
一道银光,比她的动作更快!
“叮!”
一声脆响。
周婆子只觉得手腕一麻,那柄匕首,便脱手而出,被一枚银簪,死死地钉在了远处的梁柱之上!
柳云霜不知何时,已经出手。
她冷冷地看着瘫倒在地的周婆子,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物。
“想死?没那么容易。”
她缓缓地蹲下身,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周婆子的耳边,轻声说道:“告诉我,柳雪在哪。我便给你一个痛快。”
柳雪。
那个心机手段,比柳姗更甚的,第四个“替代品”。
听到这个名字,周婆子那双本已死寂的眼中,猛地爆射出一阵骇人的精光!
她死死地盯着柳云霜,那眼神,就像要将她生吞活剥。
“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不仅知道她。”柳云霜的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我还知道,皇后,就是你们净莲教的圣女。而你,不过是她安插在我身边,一条会咬人的狗。”
周婆子彻底崩溃了。
她看着柳云霜,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她所有的秘密,所有的底牌,在这个女人的面前,都仿似透明的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忽然疯狂地大笑起来,那笑声,凄厉得好比夜枭。
“柳云霜!你以为你赢了吗!你以为你知道了这些,就能扳倒圣女,扳倒我们净莲教吗!”
她猛地凑到柳云霜的耳边,用一种充满了恶毒与快意的声音,嘶哑地说道。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那个叫柳雪的,她根本不是什么替代品!”
“她才是真的!”
“她才是我家小姐,当年在南境,拼死生下的那个孩子!而你……”她的声音陡然一厉,那眼神,仿似淬了最毒的毒药,“你不过是个不知道从哪里抱来的野种!”
你不过是个不知道从哪里抱来的野种!
这句话,就像一根淬了剧毒的冰锥,带着足以将人灵魂都冻结的恶毒,狠狠地,扎进了柳云霜的心脏最深处。
野种。
前一世,柳姗和余氏便是用这两个字,将她钉死在了耻辱柱上,让她众叛亲离,让她含恨而终。
这一世,这两个字,又从一个即将赴死的内鬼口中,阴魂不散地钻了出来。
议事厅内,所有的管事都吓得噤若寒蝉,他们虽然听不清周婆子最后说了什么,但看她那疯狂怨毒的神情,和柳云霜那瞬间变得毫无血色的脸,也知道那绝不是什么好话。
柳云霜笑了。
在那张因为极致的愤怒与悲恸而显得过分苍白的脸上,忽然绽开一抹诡异而灿烂的笑容。
“很好。”
她缓缓地松开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那滩烂泥似的周婆子,那眼神,仿似在看一只已经被踩死的蝼蚁。
“你成功地,让我改变主意了。”
她抬起手,那枚刚刚还钉在梁柱上的银簪,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她的指间。
“我本想留你一条狗命,让你亲眼看着,你的主子,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向地狱的。”
“但现在,”她的声音,轻柔得好比情人间的呢喃,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我决定,先送你上路。”
话音未落,她手腕一抖!
那枚银簪,化作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流光,没有半分迟滞地,没入了周婆子那张因惊恐而大张的嘴里!
周婆子那疯狂的笑声,戛然而止。
她的眼睛,猛地瞪大,喉咙里发出一阵“嗬嗬”的怪响,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便彻底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