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那里面,是毫不掩饰的,凛冽的杀机。

“迟到者,与凶手同罪。”

说完,她不再理会外面的三千禁军,提着那把滴血的匕首,一步一步,走进了那座属于她的,却又危机四伏的府邸。

郭振看着她那孤绝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

他想下令冲进去,可看着满地被扔掉的兵器,看着那些低头不语的士兵,他知道,他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时机。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扇大门,在他面前,缓缓关闭。

公主府,议事厅。

数百支白烛,将整个厅堂,照得亮如白昼。

那跳动的烛火,映着一众管事惨白不安的脸,也映着柳云霜那张冷若冰霜的,不带一丝人气的绝美容颜。

她就坐在主位之上,手中,把玩着那把从福伯胸口拔出的,已经擦拭干净的匕首。

她没有说话。

可那无声的压迫感,却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厅内所有人都牢牢地网了进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压抑的气氛,几乎要将人的骨头都给碾碎。

终于,一个平日里负责采买的张管事,再也承受不住这种煎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里带着哭腔。

“公主殿下!福伯的死,与小的无关啊!小的今夜一直在自己房中,半步都未曾离开!”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第三个。

很快,厅内便跪倒了一片,人人赌咒发誓,撇清关系。

柳云霜依旧没有说话。

她的视线,缓缓地,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

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安静地站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负责打理她院中花草的周婆子身上。

那是个看起来很不起眼的老妇人,平日里沉默寡言,手脚勤快。

“周妈妈。”柳云霜缓缓开口,声音平淡得好比一潭死水,“我记得,你进府,已经有五年了吧?”

周婆子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她抬起头,那张布满褶皱的脸上,挤出一个谦卑的笑容。

“回公主,是五年零三个月了。”

“五年了。”柳云霜点了点头,“我竟不知,一个伺候花草的婆子,手上,也会沾上只有常年浸泡药材,才会有的,黄柏的味道。”

周婆子的脸色,瞬间大变!

第七十七章 小的……小的不敢啊!

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愣住了。

黄柏?

那是什么味道?

柳云霜没有给他们解惑。

她只是缓缓地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那个跪在最前面的张管事面前,将手中的匕首,递了过去。

“你方才说,你一直待在房中?”

“是……是的!”张管事吓得魂不附体。

“很好。”柳云霜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把这把匕首,刺进她的心脏里。你若做到了,我便信你。”

什么?

张管事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着柳云霜那双不带丝毫感情的眼,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让他……让他杀人?

“不……不敢……公主饶命!小的……小的不敢啊!”

“你不敢。”柳云霜收回匕首,又走向另一个人,“你呢?”

那人同样吓得屁滚尿流,连连磕头。

柳云霜一连问了七八个人,没有一个人,敢接过那把匕首。

最后,她走到了周婆子的面前。

她没有再问。

只是将那把匕首,轻轻地,放在了她的面前。

“福伯是军人,死,也要死得堂堂正正。害死他的人,不配活得苟且。”

周婆子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看着眼前那把锋利的,似乎还残留着福伯体温的匕首,又看了看柳云霜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冰冷刺骨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