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明霜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趁机转移方向,“楚昭霖给你拍得也不错,你有没有想过跟他试试?”
“哪、哪跟哪呀?”对方那张巧嘴难得卡壳,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我和他是从小到大的死对头,双方父母都知道的那种!”
明霜望着好友炸毛的模样,也少有地调皮挑眉,“可我觉得楚昭霖未必那么想,旁观者清。”
沈叶倾啧的一声,“你先回家看看你家老祁吧,他看你眼神都拉丝,旁观者清!”
说笑归说笑,工作更重要。
顺利结束晚上的节目,明霜打车回到家。
住在绿谷云庭的这段日子,她很少能和祁铂钧在晚上碰面,两人的工作时间似乎总是错开的,这倒免去了夫妻两人晚间各回各房的尴尬。
原以为这会成为生活常态,可今天与沈叶倾的对话好像掌心突然长出的小倒刺,让明霜躁动难安。
她睡不着,便戴着耳机看了部老电影。
然而片尾曲已经播完,墙上表针已划过十一点,困意仍没有降临。
想到喜欢的书落在楼下的沙发上,她起身披了件罩衣走出门。
玄关感应灯亮起,走廊尽头的房间没有关门,有明晃晃的亮光映出来。
那不是祁铂钧的卧室。
虽住在这里已有段时日,但她潜意识里仍把自己当客人,从未探寻过其他房间。
好奇心使然,她放轻脚步,向着光亮走去。
来到门前,伴随一股松脂的清香飘来,眼前出现一个简洁却略显凌乱的画室。
画架后,男人坐于高脚凳,赤脚踩在柚木地板上。
亚麻衬衫下摆随意塞进西裤,袖口卷到手肘,小臂肌理随着手上动作起起伏伏。
金丝边眼镜搁在调色盘旁,额发自然垂落遮住眉峰,整个人都沉浸在创作中。
一双眸子隽黑狭长,不同往日那般犀利冰冷,而是笼罩着一层淡泊与哀愁。
优雅随性的像个中世纪的诗人。
明霜心尖一阵悸动。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祁铂钧。
第36章 凌晨三点的维多利亚港
祁铂钧抬眸,映入眼帘的是误闯禁地一般的小姑娘,一双水眸懵懂眨巴着。
“要进来吗?”他手腕悬停,不忘出声提醒,“小心脚边。”
“哦,好。”
见男人光着脚,明霜不知是不是有什么讲究,犹豫一秒后也将拖鞋褪下,继而踮着脚尖,绕过满地画框和瓶瓶罐罐,走到画架旁。
脱口而出,"你真的是画家啊!"
虽然在袁老先生的古董店里已经知道祁铂钧会画画,但当真看了他的画作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祁铂钧的注意力原本还在画上,听到这话才放下刮刀,嗤笑一声,"随便画画。"
镜片重新架回鼻梁时,明霜已经凑到跟前,“随便画画都能画这么好,那要是认真画还了得?”
向来乖巧有分寸的小姑娘今晚好像真的惊到了,如发现宝藏一样兴奋,小脑袋瓜在画架前晃来晃去,毫无平日那份小心翼翼的边界感。
“这是港城的……港口?”
“嗯,凌晨三点的维多利亚港。”
“那么晚啊。”明霜自言自语地念叨,目光再次移到画布上。
凌晨三点的维多利亚港,墨色海面凝着破碎霓虹。
渡轮孤灯切开夜色,拖曳出暗红的尾迹。
对岸楼宇化作冷峻深沉的剪影,在云层低垂的天空下,仍旧灯火璀璨,摇晃不灭。
极远处,零星渔火在浪涛褶皱里浮浮沉沉。
这画仿佛活了。
她觉得自己好似真的置身港口,有海浪的咸腥气扑面而来,并切身感受到一种孤寂与落寞,心里不由得紧到发涩。
难道这就是祁铂钧说过的孤独吗?
他一定在许多个凌晨三点孤身前往这里,否则怎会将这画面描绘得如此真切?
就像她的老听众晚风夜礁,也曾在投稿邮件中反复描述一些孤独的场景,那一定是历经了千百次,早已烙印在骨血里。
明霜心里酸涩却不忍揭开祁铂钧的伤疤,眼睛在画室里扫来扫去,试图找点别的话题。
她注意到墙边倚放着很多大大小小的画作,都包裹着,并不能看到内容,突然想起祁铂钧的微信头像,成功将话题岔开。
“你微信头像的白猫也是你画的吗?”
“是。”
男人的回答简短有力,是他一贯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