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起的蜡烛照亮婚房各处,纱帐里?头也映进光线,朦朦胧胧的,帐子里?三分明亮,七分昏暗。

章晗玉裹在?被子里?,满头满身热汗,死?活不肯从角落里?出来。

裹在?身上的喜被皱得太厉害,挡得了下头挡不住上头,帐子里?光线黯淡,瞧不清晰,只隐约见被角上头露出一截肩窝,下面露出纤细的脚踝。

凌凤池站在?帐子边看?了一眼,把烛台放去桌上。

他手长,人不挪动,但伸手便隔着被子握住她的脚。她踢了几下也没踢动,眼睁睁连人带被褥被他抱了出去。

美人在?骨不在?皮。章晗玉生?了一对形状极美的蝴蝶骨,后腰处有一对浅浅的腰窝。

腰窝这处生?得隐蔽,恐怕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落在?凌凤池的眼里?,叫他想起她平日狡黠似狐狸的微笑。

偶尔笑得深了,嘴边便会?露出一个类似形状的小小的梨涡。

叫他有时觉得可爱,有时觉得可恨。

玉牌还是系去了她的腰上,丝绦打一个轻易解不开的死?结。

玉牌分量不轻,拍红了一片。

章晗玉困倦得上下眼皮黏在?一块,沾枕即沉眠。

后半夜又被折腾醒的时候,她恨不得即刻把凌凤池给弄死?。

他应是短暂地休息了一阵,或许还总结了经验,这回比前二次从容许多,且磨人。

晨光渐渐爬上窗棂,光晕映照室内。

章晗玉乌黑的额发汗透了。

她的眼角睫毛都?挂着泪花,哑声恨恨地喊:“有本事你弄死?我。今天你弄不死?我,我迟早弄死?你!”

丝绦忽地被往后拉扯。她整个人都?扯向后,凌凤池把她抱在?怀里?,这一下几乎去了她半条命。

等她睁开眼时,只见一双幽深的凤眸正?在?近处凝视着她。

凌凤池的鬓角出了汗。

他人生?得丰神清俊,眉目长秀,又是大族倾力教养出的嫡长子,向来被人形容时,不是“萧萧肃肃,日月入怀”,便是“明月松间,激石清流”,总之?,都?是胸襟开阔、高节雅默的贵公子形象。

连眼睫鬓角都?汗透了的凌凤池,却和平日显得不大相同。向来淡色的薄唇也增加了七分血气,变得柔软且好亲起来。

章晗玉盯着面前红殷殷地显出瑟气的唇,才痛骂完的心神忽地分了个叉。

她想,看?在?嘴唇这么好看?的份上,他过来服个软,认个错,再用这张好看?的嘴亲得她舒舒服服的,今晚他做下的混账事,她就当个屁放了。

凌凤池深深地盯着她,仿佛有千万言语要诉说?,却始终一个字未说?。耳边只有逐渐平复的呼吸声。

这个不重要。

在?她目不转睛的注视下,面前优美好亲的嘴唇确实越来越近,如愿落在?她的唇上……仿佛蜻蜓点水,轻触即分。

“……”

章晗玉大失所望。

这就完了?蜻蜓点水地含蓄亲一下,哪里?舒服了?

昨晚一而再再而三的放浪劲呢?

她等够了,耐心消耗殆尽,伪装的那点斯文?客气撕得一点不剩,拢起被子,四仰八叉便躺倒。

“这半天想什么呢?该不会?想让我起身给凌家长辈敬茶?”她毫不客气地说?:”你做梦吧。”

凌凤池并未动怒。

他抬手揉了揉她散了满肩背的乌发,动作和声线都?很温和:“不必。你累了,睡罢。”

章晗玉几乎片刻便睡沉过去。

梦里?只觉得耳垂微微一疼,好像被蚊虫叮了一下,有些麻痒。

她想要伸手拍开蚊虫,但人在?半梦半醒间反应迟缓,有只手恰如其分地替她揉了揉耳垂。

浓黑睫羽睁开一条缝,望向面前。

凌凤池穿戴整齐,神色如常平静,人显然已从夤夜的放纵中恢复过来。

小小的檀木盒放在?枕边。他握着第二枚圆月形状的明珠耳珰,指揉几下她的另一只耳垂。

他的手确实很稳,动作既稳且轻。金针瞬间穿过耳垂,快到?令人反应不及。

章晗玉本来闭着眼,忽地又睁开。

凌凤池正?垂目凝视她。

一对耀眼的明珠耳珰缀在?玉色耳垂上。动作太快太轻,隔片刻后,才有一点血痕从新穿的耳洞里?缓慢渗出。

两人的目光对视片刻,凌凤池以指捻过耳垂,轻轻揉去那点血痕。

第29章 饿了 笑得有些得意,嘴角不自觉地现出……

章晗玉做了个不长不短的梦。

梦里的自己个头还是小小的, 只有三四岁年?纪。

无论是母亲端庄跪坐的身形,脑后?梳起的高发髻,还是母亲身后?的镶贝母松泉屏风,在她的眼里都?显得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