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便要启程。”凌凤池道:“晗玉,随我回去可好??”

章晗玉装作头回听说奏表这件事……

“哦。”她咬着筷尖道:“竟有此事,令人?吃惊啊。让我想想。”

两人?用完午食,又用完晚食,直到天色全黑,凌凤池离开主屋回松涛院,临去前停步深深回望一眼。

章晗玉装作没看到,依旧没有正面?回复。

要不要回京这件事后果深远。

章晗玉本以为两人?少不得?一番拉扯,才转向温情脉脉的一段关系说不定又要闹得?撕破脸……

没想到,隔天大清早,凌二叔居然亲自登山拜访,砰砰砰地敲响章家山院大门。

这可稀罕的很。

城中?郡守府距离张家山院远得?很,还得?爬山。凌二叔喘得?不轻,显然有急事。

章晗玉客客气气把客人?请进门来。

还未落座,凌二叔劈头就问,“张玉,山脚贵客最近都暂住在你家?”

章晗玉示意凌二叔自己看?。

贵客今日穿了身苍青色麒麟纹的交领锦袍,腰间挂一对龙凤玉珏,在凌长泰佩刀护卫下,正踏入院门来。

凌二叔眼角抽了抽。

他这大侄儿不仅强住进张玉家宅,把人?软禁监管,连形貌都不加掩饰,显然把张玉当做阶下之囚了!

张玉对凌氏有恩情,他好?歹得?再?试一试,能把人?保下最好?!

好?在最近被他缉捕到一名逃窜来巴蜀的阉党要犯,献给大侄儿,若能换回张玉的自由身,足可缓解他心中?愧疚。

凌二叔还在沉吟着,该如何婉转开口,保下张玉……

凌凤池却已走?近过来,在庭院的秋阳下端正长揖。

“二叔父今日登门,可是?为张玉求情而来?”

凌二叔眼皮子又是?一跳。他还未开口,大侄儿居然直接挑明?了。

长嗟乎!只怕保不住张先生了……

但来都来了,总要试试。

凌二叔强打精神,挤出点喜色:“凤池,有个好?消息要告知?于你!”

“自你微服前来,老夫加紧搜查各处阉党行迹,果不其然,被老夫查获了蛛丝马迹,一举捕获潜逃巴蜀的阉党关键人?物!”

章晗玉:“嗯?” 该不会是?我……

凌凤池:“嗯?” 二叔父该不会上门抓捕晗玉……

两人?互看?一眼,目光又齐齐转向凌二叔。

突然凝滞下来的空气里,只听凌二叔捻须笑?道:“正是?阉党首恶吕钟麾下作恶多端的伥鬼,号称‘俞、马’两门神之一的俞奉!”

“哎呀,此人?狡猾,改头换面?从京城逃来巴蜀,之前捣毁巴蜀郡绣衣郎据点时,又被他逃走?。好?在最近露了行迹,被老夫抓捕归案!”

章晗玉:“哦……” 原本不是?我啊。

凌凤池也微微露出点笑?意,道:“甚好?。二叔父费心。”

凌二叔见了大侄儿脸上这点笑?意,精神一振,当即趁热打铁,替张玉求情。

“这次捕获了俞、马二门神之一的俞奉。凤池,你立下大功,可以风光回京了。至于张玉,他不过是?个小小的绣衣郎,又助力老夫颇多,何必为难于他?高抬贵手啊”

章晗玉听到一半就感?觉不对,咳了声,试图打断凌二叔的求情。

“府君盛情,不胜感?激!府君头一次来晚生的家宅罢?晚生带府君四处走?走?,观赏瀑布山景。“

又大声招呼小舅子“应金春”,杀只鸡招待贵客。

不等把凌二叔从庭院支走?,凌凤池瞥来一眼,对上一本正经自称“晚生”的章晗玉。

目光在她身上顿了顿,只差挂上两个字:“顽皮”。

“二叔父误会了。侄儿怎会为难于她?”

章晗玉越听话头越不对,拉着凌二叔就往院外走?。

奈何这山院占地太大,庭院走?百来步都摸不到院门。她离院门还远,风中?已经传来凌凤池的平静话语:

“京城和巴蜀相隔千里,侄儿四月成婚当日,不能请二叔父前来观礼,遗憾至今。好?在今日终于能够携妇拜见。

二叔父,她便是?晗玉,侄儿娶的新妇。”

章晗玉没能跑脱,在静可落针的庭院里无奈转回身来,正对上凌二叔剧烈震颤的瞳孔,合不拢的嘴……

两家既然没能顺利合离,婚姻红线未断,迟早有这一遭。

想到这里她就心平气和下来,索性?换了称呼,客客气气道:“两家尚未合离,府君自然还是?晗玉的二叔父。”

凌凤池道:“晗玉性?情跳脱了些。侄儿这次入巴蜀,便是?为她而来。二叔父不必多心。”

凌二叔在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