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儿登上了青云梯,可别忘了背后是谁扶着?你乘风直上,送你入东宫做什么。还真把你自己当小太子?师了?整天装什么样呐。小太子?的启蒙师只有?一个,太子?少傅凌凤池。”

“记住了,你这东宫舍人的正经?职务,是陪玩、陪哄,陪热闹。伺候得小太子?高高兴兴的,一日也离不得你。再把东宫上下百十号人都笼络住了,挨个拿捏住要害,这才是你的正经?差事。”

出仕不到一年,浅浅的微笑?在?她脸上挂成了习惯,撕也撕不下。

浑水里打滚几年,趟成现在?这样子?,难道还能?变回去?谁还记得四五年前自己什么样。

章晗玉的手指蹭过面前郎君温热的唇,轻佻地来回厮磨,耳听对方平稳的呼吸渐渐乱了,又满不在?乎地缩回了手。

“我又不是个正经?人,装什么正经?样子?。凌相追着?我讲道理,最?后只能?变得跟我一样不正经?。” 拢起裙摆就?要跳下木案。

身子?才一动,后腰却被牢牢箍住,把她拉了回来。

男子?骨节分明?的手重?新压上了吐露狡黠的柔软菱唇。这次没有收着?力道,带薄茧的指腹划过始终抿住的唇角,麻痒的感觉更浓重了。

凌凤池一只手按住试图躲避的腰肢,一只手按在?饱满的唇珠上,重?重?地揉了揉。

凝视着面前微微张开的殷红唇瓣,吻了下来。

惜罗捧着?两盏清茶磨磨蹭蹭回来时,面前的景象吓得她漆盘都险些掉了。凌长泰见识不好,一把冲过去抓住。

青纱帐又围起。

急切间只围了一层,不像之前都是四五层围得严实,薄薄地透进日光,虽然看不清里头的面孔,但轮廓确实看得清晰。

贵客的幕篱摘去旁边,把主家抱在?木案上,光天化日地吻在?一处。

惜罗瞳孔剧烈震颤,捧着?漆盘等了片刻,青纱帐里两个人影还没?分开……

领头的“林护卫”把她拎小鸡似的拎去旁边,粗声粗气的公鸭嗓喝道:“看什么看,看墙!”

“……”惜罗被迫看了半天的墙。

等那领头的林护卫终于松开手时,她唰得转身,一眼看到主家被贵客抱出了院门,在?众多黑斗篷簇拥之下直奔松涛院而去……

惜罗端着?原封不动的两杯清茶,飘回了厨房。

跟院子?里劈柴的阿弟商量,“你觉得主家会?二嫁吗?”

惊春觉得不可能?:“京城凌家还没?合离呢。没?有?和?离书,怎么可能?二嫁。”

惜罗觉得阿弟的想法太孩子?气:“主家想二嫁,就?在?巴蜀这里嫁了。谁管京城那位。有?人问起,就?说前夫死了。”

惊春都听傻了,“这也行??”

有?什么不行??天高皇帝远,就?算凌凤池是政事堂宰相,也管不了主家二嫁。

惜罗正嘀咕着?,惊春出言惊人:“主家只是看上了贵客,又不见得想嫁贵客。不是说贵客在?巴蜀留不长久?说不定那时候一拍两散。阿姐想太多了。”

“但是主家今日跟贵客提起了我们。”

惜罗轻声道:“贵客应是听说过我们的。我们如何认识主家的过往,从前在?凌家都没?提起过,怎么跟贵客提起了?”

惊春大为震惊。

难道主家,当真想二嫁了?

*

山院主人在?松涛院。

贵客约她下棋。

向来雅正又含蓄的一个人,最?近不知打通了什么关?窍,突然变成了粘人的膏药。处处粘人外加甜言蜜语,可怕得很。

“章家佛堂翻新过了。” 凌凤池边下棋边跟她说:

”你留下的五封书信,能?做到之处,我都竭力去做,尽力办妥你的嘱托。若能?让你有?三分开怀,我亦欣喜。”

“章家佛堂当初是我下令拆除,自然要尽力弥补过失。佛堂一日不修复,我无颜见你。”

工程图纸摊开在?两人面前。

凌凤池一处处细细地指给她看,佛堂用工用料选用原砖瓦,请来山西巧匠修复机关?,尽量把一切恢复原状。

“修复的佛堂和?之前有?九分相似。修好之后,你家傅母闹着?要搬出凌家,回章家佛堂院子?住。我见了她两次,听她阐述原因之后,允了。”

傅母在?凌家住得不安稳。她习惯守着?厨房才能?睡,每日早晚清点厨房食材。

但凌家厨房的规格比章家大许多,进出人手甚多,早晚清点食材总对不上。

“傅母在?凌家睡不好。搬回章家,独居佛堂之后,她老人家总算能?睡安稳了。” 凌凤池掂一枚黑棋子?,放去棋盘上。

“你把傅母托付给我,我尽力照顾于她。但对傅母最?好的安排,并?不符合你的托付。我以为,需得当面和?你说一声,听一听你的想法。”

章晗玉对傅母的安排没?有?多余想法,对凌凤池很有?想法:

“从哪儿学的?一套一套的哄人。”

凌凤池垂眸盯着?棋盘交错的黑白双龙。

足够用心,足够体谅即可。

他爱慕于她,迎娶心仪的女郎进门,却又想着?管束她,教导她,纠正她。

何为夫妻一体?

只要扔开管束她的念头,不再试图纠正、教导,不再试图把她拉近自己,换自己靠近对方一点……之前许多矛盾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