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令她?兴奋。

有活着的感觉。

重压之下,她?反倒淡定下来,摆出闲话?日常的姿态,提起一大串五色粽子递过去?。

“家里都吃过了。喏,留给你的。”

凌凤池沉心定气地剥粽子。

他的手?骨节长而?动作灵活,修长的手?指剥起粽子来赏心悦目。

五种口味的精致小巧的端午粽子,自己吃了一个,剩下四个放回章晗玉碗里。

“你也吃。”

章晗玉当面挨个咬了一口。

“吃完了,然后呢。”

凌凤池洗净手?,站起身?来,握住她?的手?。

“等结果。”

等什么结果,他不说,她?也不问。

两人仿佛寻常的新婚小夫妻一般,手?挽着手?踩着斜阳回婚院。

走进院门时,章晗玉也想通了。

“所以,昨夜抓到?了义父,想必即刻开?始审讯了?我?那位好义父,可是攀咬了我?什么,引得凌相提前回家盯梢?”

她?站在庭院中央,不肯在往前走,云淡风轻道:“到?底攀咬了些什么要紧事,说说看?”

凌凤池站在对面。

暮色里的金光淡去?,烟紫色越来越浓重,映在他宽阔的肩膀轮廓,凤眸沉静半阖,看地上影子。

他开?口道:“城外章家别院。”

吕钟指认,章家在城外暗中布置一座别院,用作阉党接络各方的秘密据点。

章晗玉当即承认下来。

“是有这么一座别院。依山傍水,风景雅致。我?原打算接傅母出城小住几日,透透气,散散心,她?老人家不肯去?。别院就闲置了……哪家没几个别院,凌家在城外也有几个庄子,怎么轮到?章家,就成了所谓‘阉党秘密据点’了?”

凌凤池静听她?分辩。

从头到?尾听完,又道:“吕钟供认,章家把这座别院,当做联络全国各郡绣衣使的秘密据点。密信朝夕来往,络绎不绝。”

章晗玉淡定地听。

“义父说的?他老人家一手?创立的绣衣使消息网络,嘴皮子开?合几次,就这么栽赃给我?了?他说什么你们信什么?凌相,你们政事堂四位宰臣,国之四柱,不应这么好糊弄啊。”

凌凤池目光还是看着地上的影子。晚霞消散,影子越来越淡。

清晨录供,大理寺当即派出快马,赶往城外章家别院搜寻证据。

快马来回需一整日。

言语真真假假,只有说话?的人心里自知。

他在等的,是实证。

他在暮光里抬起手?,递来一枚三角形状的小物件。

章晗玉接在手?里,捏了捏,意外地咦了声。他居然还留着?

正是三朝回门当日,不慎被发现?的烧焦的一角碎帛残片。

“这片云纹碎帛,是绣衣使送达京城的密报?被你阅后烧去??”

在心中推论已久,真正问出口时,凌凤池的情绪反倒并无太大波动。

“除了章家别院,你在京城章氏大宅,北面佛堂附近,也同样修建了一处秘密据点,用来存储绣衣使密报,是不是?”

“消失在章家后院的阮惊春,至今寻不到?人。他藏身?的地点,正在佛堂附近的那处秘密据点,你和章家傅母均知情,是不是?”

提起隐匿佛堂的阮惊春,章晗玉反倒格外显出镇定。

推测至此,瞒不住了。

她?轻轻笑了声,承认下来:“对。也不对。”

“章家在城外确有一座别院。你们派人搜查别院,就会发现?,别院书房里摆放着各路绣衣使密报,九百余封”

她?顿了顿,在对方瞬间犀利起来的目光里,不紧不慢接下去?道:“皆未开?启。”

“章家别院,只用来存放密报。至于密报的内容,谁知道?该报给谁,你们找谁去?。”

凌凤池静听完,道:“如此甚好。”

转身?欲离开?时,轮到?章晗玉伸手?拦他了。

她?心里也藏了几句话?。

今日是个追根究底的好机会,既然对方开?始追究,索性?一起吐出来干净。

“你昨夜拦阻了义父的逃生路。生死大仇,我?那义父岂能?容忍?他含恨报复于你,想拖你下水的最好途径,当然是把我?拖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