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在地上滚了几回,闹腾灰头土脸,一双眼皮松散下?垂,掩住仇恨精光。
岂不正是多年盘踞宫中的阉党大患,吕钟?
为了这次的出逃,吕钟密谋筹划多日。
舍弃了南卫军中深埋多年的所有棋子,频繁调动宫中防卫,精心做出一场端午鸿门?宴的布局,又把?消息故意泄露出去。
引得外朝臣严阵以待,把?端午宫宴,当做决战之地。
然而,端午前夜,把?守城防的北卫军,才是他这次出逃的关?键。
秘密联络北卫军中心腹,伪作北卫军卒。
端午前夜,人就在城门?楼上值守,只等天明开城门?即逃逸出京……
功亏一篑,他恨啊!
如果他另一个干儿?子曲雄还活着……曲雄身?为北卫军四郎将?之一,必能助他安然逃离京城。
哪至于像今夜,东躲西藏,还被人揪出!
如果更早之前,三朝回门?当日的刺杀顺利,把?这凌凤池连带他另一位不省心的干女儿?乱箭射死?在车里……哪至于今夜局面!
吕钟目光阴冷如蛇,挨个扫过在场众人。
金吾卫麾下?精锐郎卫。
今夜领军将?领:卫将?军邓政和。
今夜主事人:副相凌凤池。
凌凤池坐在马上,远远地监看动静。吕钟忽地从卫军围拢当中转过头,尖锐地直盯住今夜的主事人。
“天底下?千万人可?以拘捕我吕钟,唯独凌相不该拘捕咱家。”
吕钟露出一个森然笑意。
“毕竟,凌相也算是咱家的干女婿。俗话?说得好,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哪。”
“等咱家入了狱,吐露起实情?来……哪怕你贼喊捉贼,妄图把?所有脏水泼在咱一人身?上,替你凌家后院那位夫人遮掩,替你自己免罪。凌相,你手眼通天也遮掩不干净啊。”
邓政和越听越不对?,大喝道?:“好个老奸巨猾的贼子!才落网,你转头就攀咬起凌相来了?来人,塞嘴带走!”
吕钟冷笑不止,“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凌相,你娶进家门?的夫人可?不简单!她藏的秘密,你自己知道?多少??等着瞧!”
嘴被堵上了。
直到人被带走,阴狠目光始终落在凌凤池身上。
凌凤池从头听到尾,对?言语威胁毫无反应,等吕钟被绑缚着推过马前时,才淡淡道?了句:
“静候吕大监入狱吐露实情?。”
凌家婚院今夜毫无动静。
章晗玉半夜睡醒,惜罗在隔间酣睡,估摸着时辰,四更初。正是夜色最深时。
她开窗远眺,不出意外地发现漆黑的天幕隐约现出几处红光,东南西北都有。
今夜京城处处不太平。
在窗边闲看了一阵火光,她点亮灯,开始翻找荷包。
小小的一枚鸡血石印章很快被翻找出来。印章细润艳丽,只刻了一个篆体“吕”字。
这印章原本是她义父吕钟的私印,各地绣衣郎见印而接令。
印章被义父交给鲁大成代?执行。
年初鲁大成倒台的那阵,她费尽手段捞了整个月也没能从大理寺狱把?人捞出来。
但?这个月的功夫也不算白花,鲁大成后期对?吕钟绝了念想,自知无生路,把?印章交给她手里。
出于什么心思,存心报复义父吕钟?还是指望这小小的印章搅动一场腥风血雨?她管不着。
反正印章落在她手里,就是她的了。
这物?件要紧,她把?鸡血石印章和宫里送来的避子小药瓶放在一处藏好。
不管这个端午前夜如何闹腾,即将?到来的端午家宴当然更重要。
她准备睡个回笼觉,养足精神赴宴,吃自己和两位小姑、惜罗、六郎,五人连包了两天的粽子。
运气最好的能吃到惜罗包的粽子;运气最不好的吃六郎的漏米粽子。
临睡前又摸出床头的新婚册子,信手闲笔几句:
【五月初四,夜。
凌相携画而来,搭个花架,又匆匆而去。
一个花架,几句闲话?,换走一个活的义父】
【义父此人,老奸巨猾。
逃走也就罢了。活捉留下?一张嘴,甚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