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晗玉斜睨马背上这?位的别扭姿势:“脖子挺那么高作甚?当?心扭了脖子啊,叶少卿。”

越喊脖子挺得越高,叶宣筳摆出?一副凛然不受侵犯的姿态来。

看?他那姿势,章晗玉手指正好捏个?小石子,手痒……

啪,小石子划过一道弧线,不偏不倚打在叶宣筳跨马的膝盖上。

叶宣筳猝不及防,目光闪电般落下?,正对上阳光下?一张灿若桃花的动人面?孔。

章晗玉在慢条斯理地擦手上的灰。

“……” 叶宣筳憋屈得几乎吐血。

连续多日,他食宿都在官署,专心公务,把?私事小情抛去脑后……和好友的多年同窗情谊,不能为个?女人毁于一旦!

但亲眼见到?了人,他摆出?不在意的冷漠姿态,面?前这?位对他竟然更不在意,言语嘲讽,随随便便拿个?小石子掷他,既倨傲又轻慢……如此可恶!

叶宣筳挨了一石头,反倒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瞬间想开了。

他刻意躲她作甚?

今日他领人追来这?处僻静小巷,是接了凌凤池的鱼符,受凌相委托,为公务而来!名正言顺,他问心无愧!

叶宣筳高喝一声,“凌夫人寻到?了!本官不负凌相所托。来人,牵马来,你们随我护送凌夫人回程,当?面?交去凌相手里。”

一匹棕色骏马被牵来章晗玉面?前,肌腱雄壮,毛色油亮,和她站起身的肩膀一般高。

章晗玉不肯上马。“马太高了,我不擅骑。”

叶宣筳冷笑一声,压根不信。

“好歹是坐稳了位子的前任中书郎。你冒充你家族兄弟入仕,家里不学骑射?刚才跟着阮惊春那大盗,青天白日飞檐走壁,翻墙过巷,也不见你喊不会。”

他高声吩咐下?属:“大理寺可没有?马车供她舒服地坐回去。把?缰绳塞手里!凌夫人再推脱,架上马背。”

怎么说都不信。与其被人提溜上马,不如自己上马。

章晗玉握着被硬塞进手的缰绳,笑了下?,拢起长裙踩镫上了马。

叶宣筳在旁边嗤道: “这?不是会得很吗……”

马儿嘶鸣,溜溜达达地迈开步子,往巷口奔去。

察觉到?缰绳控制的力道不得法,马儿原本碎步小跑的步子越奔越快,开始沿街快奔。

叶宣筳在后头跟着,渐渐察觉出?不对,追在背后喊:“控马!你故意的?!”

章晗玉不吭声。

她今天被人硬逼上马背,几十双眼睛都看?见了。当?街出?了事件,谁兜底她可管不着。

握惯了笔管的纤长双手,吃力地握住缰绳,没一会儿掌心便火辣辣的,皮磨破了。

失去控制的骏马还在兴奋嘶鸣,越跑越快,耳边风声呼呼,视野都模糊起来,街上行人惊呼大喊着避让。

章晗玉死命抓着缰绳,往哪个?方向跑早顾不上了,只求别掉下?去,这?速度掉下?马不是摔断脖子就是摔断腿。

抽空还想起凌六郎。

从前算计凌六郎的那阵子,她曾想过利用宫里养的御马,摔断他一条腿。

今天被逼上马,该不会也摔断她一条腿……?

身前、身后,几个?方向,同时传来奔雷般的快马声响。叶宣筳从身后策马疾奔追上,大喝一声,马上倾半个?身子,一把?抓住失控的马缰绳。

前方也有?奔马直冲而来!

几乎就在叶瑄筳抓住缰绳的同时,模糊的视野里又出?现一只指骨修长的大手。

这?只手及时出?现,从另一侧牢牢地扯住缰绳。

两边同时发力拖拽!

又有?四?五名快马追来,趁马速减缓的功夫,包抄拦去前方,挡住惊马去路。

长街上烟尘弥漫。嘶鸣声不绝,惊马被逼停在路边。

章晗玉还死抓着缰绳不放。原本趴在马背上,喘口气,缓缓坐起身。

叶宣筳又惊又怒,扯着嗓子大骂:“你故意的?!拿你自己的命赌气?!”

章晗玉一颗心几乎飞出?了胸腔,视野至今还模糊着。

前方有?轻骑拦路,她只当?是大理寺的人,惊魂未定之余,还有?心思故意刺叶宣筳一句:

“上马玩玩而已?。怎么倒把?叶少卿吓着了?”

叶宣筳没说话,耳边却有?另一个?人开口。凌凤池的嗓音不似往日清冽如冷泉,嗓音有?些低哑,听来显得压抑。

“她不擅骑射,制不了惊马。”

这?句话是对叶宣筳说的。

不该在的人突然现身,把?章晗玉着实?吓了一跳,闪电般扭头,瞪着出?现马前的她名义上的好夫君。

这?时她才发现,惊马缰绳,一半握在自己手里,另一半握在凌凤池手里。

这?位不是跟着清川公主等候在路边?怎么突然骑马奔来了?何?时被他挽住的缰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