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匡那混账,在大理寺都供出?些什么东西!

正想到这里,耳边却又响起微小衣袂声。她迅速闭眼。

凌凤池起身把白绢递去门外,吩咐:“烧了。”

门外伺候的,还是掰手?腕输了的凌万安。

凌万安表情发苦,接过白绢后人不走,低头回禀:“六郎来?寻阿郎。人就在院外。”

凌凤池皱了下眉。

“这么晚了,叫他明日再来?。”

“回禀阿郎得知,“ 章晗玉在屋里听到门边模模糊糊的声响。

“拦过了。拦了好几回。长泰拦着六郎,从外书房拦到婚院门外,咳,动了几回手?了。六郎坚持要见阿郎,为主母求情……”

凌春潇确实人就在婚院外。章晗玉隔着整个庭院,在屋里都能隐隐约约听到院外的嚷嚷声。

她恍然想起,小六郎早晨来?见她时,提起的:“替长嫂求情,免除三个月禁足。”

自己连哄带骗,他还当真来?了。

向来?不怎么多?的内疚情绪,在心底泛起稀薄的一点点……当然了,还是不怎么多?。

院门外情绪激动的嚷嚷声传入耳朵,她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再度惊醒时,耳边已恢复寂静。凌春潇走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响,婚院的男主人提灯进屋来?,把灯笼放去桌上?。

章晗玉没忍住,轻轻地笑了声。

“醒了?”

早醒了。也不想瞒他。

“凌相不该娶我的。“ 章晗玉翻了个身,抱着被子对?床外仰头浅笑:

”原本凌家家规严整,风平浪静。自从娶了我之后,夜夜有事?,处处失火,把你忙成这样,半夜三更也不能睡。凌相后悔了么?”

话这么说,她可没什么同情心。

被强娶的是自己,又不是对?方?。

她原本筹划得好好的宫中女?官升迁路,大好前途指日可待……当她很想嫁来?凌家么?

凌凤池却也稳得很,不为她的话语所动摇分毫。

连话头也不接,只?道:“醒了就好。正好有一件事?想问询你。”

床头边的小油灯早被风吹灭,又被重?新点起,朦朦胧胧的灯光映进帐子。

凌凤池洗净了手?回来?,重?新坐在她身侧。

带着水汽的微凉的衣袖拂过她的脸颊,把一卷文?书放在枕边。

“大理寺昨夜拘押了马匡。他有不利于你的供词。关于谋害六郎的几次动作,晗玉,你有什么好说的?”

章晗玉大觉意?外,飞快地瞥去一眼。

大理寺机密重?案,怎会开口当面和她提起?不都该死死瞒着,寻机会揪出?破绽?怎么倒跟她直言不讳起来?了。

凌凤池还在平静地陈述。

“刚刚六郎在院门外与我争执。我听他话中的意?思,今日你劝说他不要入宫?说局势危险,有人意?图害他。”

他的目光注视过来?。

“加上?之前两次,这是你第三次提醒他危险。”

章晗玉心里腹诽。

小六郎那个漏勺…… 吵个架都能把早晨的事?全?漏光了。

卷轴在面前摊开,果然正是她自己偷瞥到的大理寺公文?。

凌凤池指着中段口供,示意?她看?。

“二月中,三月末,马匡供认你两次意?图谋害六郎。大理寺对?你有疑问,被我压下了。到底是怎回事??其中有什么隐情?”

她这边不吭声,凌凤池语气更加和缓。

“是不是你义父亲自下令?逼迫你行事?,你不得不听从?”

其实猜测得八九不离十,章晗玉偏不想如实地告诉他。

老老实实说了,人家不信,那场面可难看?得很。

“事?既然未成,小六郎活得好好的,我当然会尽力推脱,把自己洗刷干净。凌相问了也是白问。”

章晗玉翻了个身,面孔出?现在灯光下。

她翘着唇角,半真半假地反问:“我说的,你就信?”

凌凤池没有笑。

暖黄柔和的灯光下,他的声线镇定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