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如何得罪了他……
才想到这里,耳边响起脚步声。原本?坐在长案后的人起身?走来床边,纱帐被一只手掀起。
章晗玉慢腾腾擦着头?发的细布被接过去,凌凤池坐在床边,把半湿不?干的长发握在手里,替她擦发。
满头?光泽乌黑的长发垂落到床边,擦干就花费了两刻钟,又拿一把玉梳慢慢地梳开。
章晗玉没琢磨出眉目,人先?犯起困,眼睛半开半合的,手里本?来拿本?闲书翻看,看着看着书扔去不?知哪处,掩着呵欠趴在床沿。
耳垂被抚上时,她起先?没在意?,还配合地仰起下?颌,卸下?两边明珠耳珰。
只觉得微微一凉,耳坠子被卸下?,柔软的耳垂却又被指腹揉弄个不?住,她从半梦半醒间猛地醒过来,该不?会?……
屋里的灯熄灭了。
沐浴后新?换的纱单衣才穿不?久又脱下?,散乱扔了一地。
她的腿,她的腰!
两更睡,四更醒,这种日子哪个顶得住?
天还没完全亮,她迷迷糊糊地被惊醒时,正好?四更正。
听到起床动静,她睁开一条缝,看到婚院的男主人已穿戴妥当,白色立领束去喉结,正把犀皮玉钩带系去身?上,修长的身?影映上纱帐。
房门开着,凌长泰、凌万安两个在门外肃然等候。
她猛地想起,成?婚第六日了。婚假只有五日,凌凤池得回去上朝。
等人走后,她自?己也睡不?着了。
吸着气,扶着腰慢腾腾地起身?,从床板缝摸出小册子,翻过几页,添上两笔。
【四月初十,两回。】倒头?睡了下?去。
吃得太饱,撑了。
*
凌六郎在晨光里探望长嫂。
“云娘托我来。” 少年郎站在院门口,往屋里喊话。
云娘上回在庭院里撞见长兄,袖中偷偷揣着的连环画本?掉去地上,那场面……吓得她至今不?敢踏足婚院。
“长嫂给了她一本?画册?云娘说,被长兄收没去了,愧疚得很。”
章晗玉刚起身?,推开一扇窗,把连环话册晃了晃。
“跟云娘说无事,你们长兄还给我了。”
凌春潇绷紧的脸上显出点笑意?。
为了被收走的画册,云娘还哭了一场,不?许他说。
“长嫂这里缺什么?有什么要吃的要用的,我替长嫂买来。”
看他身?上衣饰整齐、即将出门的模样,章晗玉神色一动:“春潇,你打算进宫服侍圣驾?你长兄答应你了?”
凌春潇脸色顿时垮了。
都四月了,他家长兄依旧严令不?许他入宫!
他才出仕不?到半年,身?上顶个散骑常侍的闲散官职,不?进宫陪伴圣驾,又能?做什么?
凌春潇闷不?吭声,脚尖在地上来回刨坑。
章晗玉看在眼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穿过庭院,走去院门边。
两个看门仆妇警惕地上前:“主母,阿郎吩咐”
“知道,不?出院门。” 章晗玉把两个仆妇撵去远处。转头?跟凌春潇道。
“嘘,趁你长兄不?在,单独说两句,你可别转头卖了我。”
她低声道:“你长兄为你好?。还记得三月底的春日宴么?有人打算把你的性命留在御花园。”
凌春潇猛吃了一惊,“什么?谁算计我?”
算计你的人多了去了。你面前就站着一个。
就小六郎这种实心眼的,若不?是他家长兄护着,早死十回了。
章晗玉心里腹诽,嘴上云淡风轻道:
“阉党打算杀鸡儆猴,以你的性命,示威于你长兄。小六郎,听话,最近别去宫里。真的危险。”
凌春潇惊怒交加之余,又泛起感激。
谋害他的性命,示威于长兄。这必定是阉党内部的机密大事,长嫂竟然私下?告知,情分实在难得。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视野有东西在反光。半敞开的窗棂边,铜制护心镜还在明晃晃挂着,被凌春潇看在眼里。
上回他气冲冲去寻凌长泰,询问回门当日遇袭的细节,为何长兄回家就罚了长嫂。
说来说去,就为一只来历不?明的护心镜,罚了三个月禁足!
凌春潇心头?情绪翻涌,千头?万绪,最后化成?一句:“长嫂等我。等长兄今晚回来,我去他面前苦苦劝说,解了长嫂的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