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棠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她昨晚又没?有采阳补阴。总不至于这男人自己瞪眼熬了一宿吧。

温棠喊了声,“爷?”

没?有回应。秦恭系着?盘扣,动作未停,仿佛没?听见。

她换了更亲昵的称呼,“夫君。”

秦恭系着?盘扣的手顿了顿,才缓缓地转过身来,那眼神深处,分明暗含浓浓的不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郁卒,像只被逆着?捋了毛的大猫。

虽知这男人心眼小,没?成?想隔了一夜,气性还?这么大。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依她看,这话安在秦恭身上?才更贴切。

男人心,海底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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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恭虽是个心思难测的闷葫芦,小心眼,但待自己的女人却大方。知晓温棠在拜佛一事上?执拗,他便让人让去重金为寺庙佛像重塑金身,添置宝幡香炉,香油供奉更是流水般送去,极尽奢华。

早膳过后?,

温棠带着?孩子们去给?国公夫人请安。

国公夫人那儿很热闹。孙儿孙女的周岁宴在即,国公夫人这几日总惦着?要温棠将两个宝贝抱来眼前?,好生看看,摸摸那藕节似的小胳膊小腿,稀罕个够。

苏意也带着?二爷房里的几个孩子来了。

二房五岁的长子,四岁的长女,规规矩矩地跟在嫡母身后?。

云姨娘也抱着?她刚出?生不久,养得白胖的哥儿,满面春风地随在苏意侧后?方。

从前?无子时,她鲜少这般名正言顺地踏入国公夫人的正堂,如今有了儿子,还?是个健壮的哥儿,云姨娘腰杆子都挺直了三分,这些时日几乎日日抱着?孩子前?来请安。

苏意刚给?老夫人请过安,云姨娘便迫不及待地上?前?,抱着?孩子深深福礼,“您瞧,哥儿这眉眼,活脱脱随了我?们二爷。就?是夜里总爱闹腾,乳母哄不好,我?也没?辙,非得二爷过去抱一抱,逗一逗才肯收声笑呢。”

这话倒是不假。苏意站在温棠身边,瞥了一眼正说得眉飞色舞的云姨娘。这新生的孩子娇弱,夜里啼哭本是常事,偏生只认秦长坤,秦长坤一去便破涕为笑,为人父者见此情景,心中怎能不动容?

这些日子,秦长坤有大半时间都歇在云姨娘屋里。那孩子也愈发黏着?父亲,夜里不见父亲便要扯着?嗓子哭嚎,见了父亲,秦长坤稍一逗弄,便咯咯笑。

苏意走到温棠身边,挽住她的手臂。那边,云姨娘仍在国公夫人跟前?笑声不绝。

老夫人又与温棠细细商议了几句孩子们周岁宴的布置安排,何处设席,戏班子请哪家,说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众人才各自散去。

出?了正院,苏意才长长吁了口气,挽着?温棠低声道,“大嫂,前?番托大表哥寻的名医,我?也瞧过了。大约......我?真是天生不易生养的体质。”她语气里带着?一丝认命的淡然。

大嫂和大表哥尽心帮了她,秦长坤也没?少来她房里,汤药更是灌了不知多少,结果?如此,失落难免,却也并非不能接受。

毕竟,如今看秦长坤那张脸,是愈发不顺眼了,招蜂引蝶,处处留情。私下里骂他的话能攒一箩筐,能骂上?三天三夜不重样。

“对?了,我?给?夏姐儿和淮哥儿备的周岁礼!”苏意转开?话题,眉眼弯弯,“我?亲手绣了两套小衣裳,还?打了两个赤金镶玉的长命锁......”她兴致勃勃地描述着?。

温棠笑着?赞她手巧,苏意说得正高兴,忽地想起什?么,“对?了,二爷那边,又要纳新人了。”

温棠微讶,云姨娘才生产不久,竟这般快?“纳的谁?”

“大嫂您也认识,先前?见过。”

温棠想起了之前?来院子里的表姑娘,之前?这位表姑娘还?捧着?做的糕点去过秦恭的书房。

正应了温棠想法,秦长坤要纳的正是云姨娘的表妹,那位王姑娘。

如今该叫王姨娘了。

秦二爷这风流性子,当?真是半点也改不了,红颜知己如流水,旧人未冷,新人又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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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夫人独坐饮茶,面色时阴时晴。秦国公处理完外?务进来,瞧见夫人脸色,脚步一顿,便想悄声退出?去。

国公夫人却跟背后?生了眼睛似的,没?回头就?知道是哪个来了。

秦国公只得整了整衣袍,重新摆出?风度翩翩的姿态走进来,正对?上?夫人挑剔审视的目光,“果?然就?是随你了。”

秦国公:……

国公夫人补充,“长坤是随了你。”

秦国公年轻时虽是武将出?身,却也是名动京华的玉面郎君,面如冠玉,尤其一双含情目,看根木头桩子都显得情深意切,更难得常年嘴角噙笑,一笑便漾出?两个浅浅梨涡,当?年京城里不知多少闺秀见了他要脸红心跳。

所幸他早早与青梅竹马的陆家小姐定了亲,名草有主。

国国公爷抚了抚修剪得宜的短须,带着?几分自得,“那是自然,长坤的样貌气度,自是随了他老子我?。”

秦国公哪怕到了这个年纪,仍对?自身“风韵犹存”一事依旧深信不疑。

国公夫人凉凉地瞥他一眼。

“我?是说,随了你的风流成?性。”她放下茶盏。

秦国公一下子就?不说话了。

“上?头那位,是不是还?惦记着?把恭儿认回去?见我?们恭儿文韬武略,风姿气度,样样出?挑,想起自己膝下那两个不成?器的,一个嚣张跋扈,一个病病歪歪。想把我?们辛苦养大,视若珍宝的儿子要回去替他撑门面?”

国公夫人对?龙椅上?那位并无多少敬畏,那人曾是陆家奴仆,更与她的长姐有过那样不堪的过往,她可怜的长姐,那样温婉爱笑的人儿,硬生生被逼得生下两个孩子,最终.....

国公夫人现在能这般平静提及此人,已是耗尽了毕生的涵养与克制。

秦国公一听到国公夫人跟他提起这件事情,顿时如锯嘴葫芦,国公夫人看他这样子就?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