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恭闭目养神,只是眉头一直皱着。

傅九是跟在大爷身边多年的老人了,如何看不出主子心绪不佳。连章大人相邀都断然拒绝。

怪就怪白日那位温家大小姐,正事不说,非日日说四年前她做错了,既害了大爷,又害了妹妹。

这些话听得傅九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主子找她是正经的公务,结果刺客的事她半句不提,还万分关心主子的伤势,追问大奶奶可有好好照料。

想到这儿,傅九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不该跟她说大爷压根没跟大奶奶提伤,毕竟就是被刀锋蹭破了点皮,流了几滴血,这点小伤,大爷怎么会放在心上,何必说出来让大奶奶忧心。

结果这有关伤的话头一开,温知意更是止不住自己的话,张口闭口就是对不住大爷和大奶奶,最后竟是说出大奶奶当年是有婚约的,因为这事才不得不跟那人断了。

傅九当时站在边上,眼珠子都块瞪出来了,恨不得直接上去捂住她的嘴,偏偏她还在那儿声情并茂,没看见爷的脸色都黑如锅底了吗。

得亏了没指名道姓,要不傅九都为那倒霉鬼捏把汗。

傅九是真怕了这位温大小姐了,只想赶紧结案,什么叫害了大爷啊,大奶奶当年进城,那般温柔淳朴的好性情,谁相处了不觉得熨帖。

这几年,他作为贴身随从,怎么会看不出大爷稀罕大奶奶,依大爷的性子,若对一个人没半点心思,四年前大奶奶冒雨求上门的时候,大爷别说出去见了,连门都不会开,直接轰走了事,更遑论大爷不仅出去见了,还亲自吩咐人去照顾大奶奶病重的娘亲。

傅九摸了摸下巴,

四年前那天,大奶奶人瘦瘦小小的,对着大爷,红着眼眶相求时,大爷可稀罕了,目光愣是没从大奶奶身上挪走。

两人订亲后,

大爷更是金银珠玉,时新衣裳,南方鲜果,隔三差五便打发他傅九跑腿去送。

新婚那晚,更别提折腾到天蒙蒙亮,叫了多少回水。

“大爷,到了。”车夫的声音从外传来。

夜色浓重,

内院里,烛火融融。

报春走进来,“大奶奶,大爷回来了。”

温棠“嗯”了声,并未起身,她今日穿着家常软缎裙,乌发松松挽起,露出小截雪白颈子,手上拿着温知意给她的平安锁,准备待会给秦恭看。

门口的秦恭掀帘而入,

他站在门口,并未立刻进来,反而掀了眼皮,看着温棠。

好半晌,他才抬步进屋,温棠今日不伺候他,看见他进来了,便坐在椅上,端起手边微温的茶水,小口啜饮着。

秦恭自己伸手解扣子,解了两下竟没解开,眉头蹙起,烦躁顿生。

他又把目光看向温棠,这次不等她过来,他几步便跨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感笼罩下来。

“给我,宽衣。”

语气之理所当然,成功地让温棠对他侧目。

第20章 秦大爷回家 他那边幽幽地传来,“你早……

温棠眼睫微抬,看了他一眼,然后把手里的平安锁轻轻搁在桌上,又将它不着痕迹地向中央推了推,方才慢悠悠地站起身来。

他个头是真高,站在她面前,跟墙似的,

她伸手,慢慢地抚上他的衣扣,指尖先是若有似无地拂过他胸前微凉的扣,然后才顺着衣襟,向下滑动。

秦恭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清晰地觉得被妻子手碰到的地方有些痒,

他想说什么,偏偏妻子已经解开了第一颗扣子,指尖灵巧地向下探索,还偶尔抬眼看着他,秦恭喉结滚动了一下,方才回来时的燥消散些许。

温棠褪下他的外袍,搭在一旁的黄花梨衣架上,正要继续探向他中衣的系带,他微哑的声音响起,“我自己来。”

秦恭自己解衣裳,动作快了许多,很快上身就赤条条的。

温棠的目光往他下三路走,下腹那儿真有道浅的已经快看出颜色的痕迹。

她缓缓移开视线,顺手拿起桌上的青瓷茶壶,为秦恭斟满一碗茶水,“爷,进去洗澡前,先润润喉。”

秦恭拿起茶碗,仰头便灌,然后,全吐了出来。

“爷,怎么了?”温棠大惊失色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嘴都烫麻了的秦恭想开口,额角青筋隐隐跳动,但一抬眼,看见妻子惊慌失措的神情,话到嘴边便又压了下去。

“......无事。”秦恭平静地放下手中茶盏,淡淡道。

温棠立刻转身,又稳稳地倒了一盏新的递给他,“夫君,刚才喝急了呛着,这回慢些。”

秦恭沉默地看着那盏新茶,不好当面拂了妻子的好意,伸手接过茶盏,然后转身将茶放在了离温棠最远的矮几上,背对着她道,“眼下不渴,先沐浴,待会出来再饮茶水。”

“好。”温棠从善如流地应着,转过身去,舒适地在宽大的圈椅中坐下,然后把烫人的湿帕子从手心抽出来,随手搁在一旁,目光落回桌面,手伸过去拨弄了几下平安锁。

等秦恭沐浴出来的时候,乳母也把孩子抱进来了,两个孩子睡的正香,只是抱进来让主子看一眼。

秦恭穿着亵衣,走过去,用手碰了碰两个孩子肉嘟嘟的脸蛋,

都睡的很熟。

很好。

片刻后,他挥挥手,乳母悄声退下。

温棠仍坐在椅上,见他哄完孩子朝自己走来,她特意拈起那枚平安锁,纤长白皙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红绳,翻转,缠绕。平安锁小巧精致,存在感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