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将虽有些?迟疑,心里却也偏向这?个答案,章尧在军中声誉不浅,范慎一死,自然有不少人跟着他。

“然则,无论?谁人主事,如今叛军内讧,外援断绝,正是我?军一举荡平之良机。”

老将猛地出列,走到大帐中央,对着主位上的秦恭单膝跪地,“末将请命!率本部精兵为先锋,直捣黄龙,必取叛酋首级,献于帐下。”

“末将愿往!”

“末将请战!”

......

一片请战之声随之而起。

主位之上,秦恭缓缓起身?,他并未言语,右手按上腰间剑柄。

“锵!”

一声清越龙吟响彻大帐!寒光乍现,锋锐无匹的剑刃已被他拿在手中,剑尖斜指帐外苍穹!

冷冽的剑光映着他的眼眸。

“活擒章尧。”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在座的皆明了,秦恭将亲率王师,犁庭扫穴,荡平叛逆!

帐中所有将领轰然应诺,齐刷刷跪倒一片!

激昂的吼声汇聚成一股冲天气势,穿透厚重?的帐幕,直上云霄:

“殿下亲征!王师必胜!必胜!必胜!!!”

第73章 秦恭,章尧 不知不觉,边关已入了……

不知不觉, 边关已入了?冬,

昨夜后半夜,鹅毛大雪悄无声息地覆了?下来,

清晨, 巡逻的士兵只觉得后颈一凉, 才恍然抬头,天地间已是白茫茫一片, 积雪没?过了?小腿肚,

每一步踩下,都伴着“咯吱”的闷响,深深凹陷,

偶尔, 雪层下翻出暗红的冰碴子, 那是昨夜鏖战留下的痕迹, 尚未被彻底掩埋。

雪还在落,

傅九是半月前?赶回来的, 他?将大奶奶和淮哥儿平安送至安全地界, 在当地酒楼稍作安顿,便留下精兵继续护送,

自己快马加鞭折返,归途中得知大爷已去率军平叛, 他?更是马不停蹄,顶着越来越凛冽的寒气疾驰,

回来没?几日,便撞上了?这场铺天盖地的大雪。

昨夜,又是一场惨烈的攻城战,朝廷大军兵强马壮, 攻势如潮,

那座孤悬的城楼在连番冲击下,形同死城,

最关键的是,朝廷军已彻底掐断了?它?的粮道半月有?余,粮草,是军队的命脉。

城中断粮日久,叛军内部也分崩离析,乱成了?一锅粥,

一股本就是墙头草,对所谓“前?朝正统”毫无忠心,眼见皇子身死,大势已去,只盼着朝廷招安,捞些好处,

一股则想再找个前?朝宗室当傀儡,勉强维系旗号,

最后一股野心最大,欲趁乱自立为王,占山称霸。

此城,只待朝廷军再围困些时?日,断粮之困足以令其不攻自破,

届时?,辅以威逼利诱,分化瓦解,招降纳叛,破城只在须臾。

“断粮已逾半月,”傅九掀开?沉重的帐帘,带进一股寒气,

他?对着主位上的秦恭恭敬拱手?,身上的雪花簌簌抖落,“至多?再有?三日,城内必生大变,粮尽援绝,军心必溃,彼时?招降,定有?大批士卒倒戈来投。”

他?原以为城中存粮撑不过十日,未料对方竟多?熬了?五日,却也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若章尧强令死守,城内兵卒为求活命,必会劫掠百姓,

届时?秩序崩坏,军心民心皆丧,便是城破人亡之时?。

秦恭微微颔首,目光却凝在手?中一封家书?上,那是温棠带着孩子平安抵达秦府后,当即便命人快马加鞭送来的平安信,

他?手?边还摊着一份刚送抵的军报,上面详述了?敌城近况,兵力部署及主要将领动?向,

在密密麻麻的军情末尾,探子只潦草地添了?一句,章尧母江氏,殁。

比起?其父范慎之死在叛军中引动?的波澜,江氏的死讯,在这乱局中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如同投入深潭的一粒微尘,探子吝啬笔墨。

不过是一夜之间,章尧父母双亡,翌日,他?便披上冰冷的甲胄,戴上一副遮住全部面容的面具,登上那座城楼,亲自坐镇指挥,一步不退,

城头寒风如刀,他?发号施令时?声音平稳依旧,调度兵马不见丝毫迟滞,仿佛那剜心蚀骨的丧亲之痛从未存在,

此等行径,更是坐实?了?他?“天性凉薄”“狼心狗肺”的恶名。

在朝廷这边,无人不将章尧视作忘恩负义,十恶不赦之徒。

他?曾是御笔钦点的状元郎,天子门生,圣眷优渥,皇帝对他?寄予厚望,派往江南富庶之地历练,擢升高位,甚至将最宠爱的小公主下嫁......

如此浩荡皇恩,竟换来他?的拔刀相向,引兵作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