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
章尧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从他薄唇里吐出的这三个字,音调似乎并?无不同,却莫名?给人一种被舌尖细细碾磨过的错觉,轻柔得近乎缠绵。
允乐听得有些不舒服,手拉上了?他的胳膊,然而,面前的男人却轻轻地将?手臂从她怀里缓缓抽了?出来,允乐一愣,还未及反应,面前的男人低下了?头,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指,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轻轻抬起了?允乐的下颌,他深邃的眸子看着她,“这有何?难?再请秦夫人过府一叙便?是。你备些她喜欢的点心,将?话同她说清楚,她回家?后,自然会同秦大人说的。”他顿了?顿,意有所指,“秦大人同他夫人,感情不是颇好吗?枕边风,最是管用。”
允乐觉得夫君说得极是,“我也?是这般打算的,秦夫人说的话,秦大人自然会听几分进去?的。”
“嗯”,男人的声音低沉,缓慢。
允乐依偎进他宽阔温热的怀里。
敞开的木窗外,不知何?时?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雨丝如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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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傍晚,雨依旧未停,敲打着屋瓦。
庭院角落,青石砌成?的矮缸里,积了?半缸清澈的雨水,几尾锦鲤在缸底的水草间悠闲摆尾,水面被雨点敲开一圈圈涟漪,几片新落的嫩叶漂浮在水面。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石阶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温棠傍晚时?分从母亲元氏那儿出来,丫鬟撑着油纸伞,小心地为?她遮着雨。
府邸门前,巷口停了?一辆马车,车帘掀起,江夫人正从车上下来,她并?未立刻往府门走?,而是独自一人站在蒙蒙细雨中,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她心里装着白日的事情,丫鬟轻声问去?向,怔忡间,已下意识地挪到了?这里。
“江姨。”
前面一道温柔的声音打断了?江夫人的思绪,江夫人回过神了?,循声望去?,温棠立于伞下,细雨微蒙中,对?她展颜一笑。
她看见前面的温棠走?了?过来,“您可算到了?,母亲刚才还念叨,说您今日要过来小坐,不知何?时?能?到?晚膳可用了??母亲还在屋里头等着您一块儿用饭呢。”
“等我......一块儿用饭?”江夫人有些讶异,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是呀,”温棠含笑点头,语气熟稔,“从前母亲不就常等着您来家?里吃饭?如今好不容易住得近了?,母亲总惦记着,知道您口味清淡,特意嘱咐厨房备了?笋蕨羹,清蒸鲥鱼,素炒三鲜,还有您喜欢的桂花糖藕。”
江夫人脸上露出笑容来,连声道,“还没吃呢!还没吃呢!”
江夫人忍不住上前两步,伸手将?温棠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轻轻拍了?拍她,心里积压了?一天的大石松动了?几分。
细雨依旧,
丫鬟撑着伞在旁安静候着。
江夫人站在门口,看着温棠在婆子的陪同下,坐上马车,温棠临进车厢前,又回过头,对?着门口的江夫人含笑点了?点头。
江夫人向她招了?招手,目送那马车在蒙蒙烟雨中缓缓启动,车轮碾过湿漉漉的青石板路,发出辘辘声响,一点点驶向雨幕。
秦府内院,早在天色擦黑时?,回廊下,院门口,一盏盏羊角灯便?次第?点亮,将?连绵的雨丝映照得清晰可见。
雨势似乎又大了?些,噼里啪啦地敲打着庭院中的柳叶。
廊下的丫鬟婆子们连忙迎了?出来,簇拥着大奶奶进房,替她更换被雨气洇湿了?外缘的衣裳。
内室,三个孩子正围着他们的秦恭。
淮哥儿是半点不消停的主儿,一会儿候在爹爹腿上要抱,一会儿又扭着身?子要下地乱跑,一会儿又想去?戳弟弟珩哥儿肉嘟嘟的脸蛋。
夏姐儿每每在淮哥儿蠢蠢欲动想去?戳弟弟时?,便?会毫不客气地抬脚往他屁股上轻踹一下,淮哥儿便?往秦恭身?后躲。
而被秦恭抱在怀里的珩哥儿,则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
待温棠换好一身?家?常衣裳进来时?,
秦恭端坐在圈椅上,一手拿着本摊开的书卷,另一手却高高举着一个色彩鲜艳的布老虎,淮哥儿在下面踮着脚蹦跶,试图去?够那布老虎。
秦恭面不改色,每当淮哥儿快够着时?,便?将?手臂又抬高几分。
夏姐儿则懒洋洋地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托着腮,对?那布老虎兴趣缺缺,只偶尔瞥一眼蹦跶的淮哥儿,眼神带着点“关爱”。
秦恭拿着书卷的手就随意地搁在珩哥儿的襁褓边上,珩哥儿大概是觉得是个不错的磨牙棒,小脑袋一歪,张开没牙的小嘴就一口啃了?上去?。
温棠走?进来,秦恭抬头看见她,她身?上那件出门时?的湖蓝色外衫已换下,此刻穿着身?鲜亮娇嫩的藕荷色。
温棠近来在家?中的穿着越发鲜亮,桃红,海棠红,杏子粉,藕荷粉......
在他面前,她才会穿的这么鲜艳,
秦恭较为?满意,拿着书的手还被小儿子啃着,自己却兀自在那里点了?点头。
“这身?衣裳鲜亮。”
温棠看他莫名?其妙地点头,走?过去?把珩哥儿从他怀抱里拉了?出来,然后拿出干净的帕子擦了?擦珩哥儿的小嘴巴,“不能?啃,脏。”
她把珩哥儿抱了?起来,秦恭坐在边上,看了?一眼自己手上被啃的残留下来的口水。
他自然而然地伸手过去?,温棠抬头。
秦恭,“擦手。”
温棠顺手就把给儿子擦过嘴的帕子塞到他手里,然后就又低头去?看珩哥儿肉嘟嘟的脸。
秦恭捏着那块沾着小儿子口水的帕子,皱眉,
“劳烦夫君擦完后,把帕子放到案几上去?。”她嘴上说着劳烦,可头都不扭过来,没有一点儿恭敬的样子。
温棠正侧身?对?着他,冷不防被男人长臂一伸,圈进了?怀里,带着她跌坐在他腿上,温棠身?子微微一晃,却半点没有昨儿夜里的慌乱,
秦恭凑过去?,被她伸手抵住,低声道,“夫君且离远些,我来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