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是温知意要找秦恭,温棠并未阻拦,只是抬眸看向他,眼中带着询问。

秦恭眉头微蹙,“何事?”

小厮只得将温知意要出门寻人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不必理会?。”秦恭无心管这?闲事,话出口才想起这?毕竟是妻子名义上的姐姐,低头看向温棠。

小厮机灵,立刻转向温棠请示,“大奶奶,您看......”

“大爷既已吩咐,照办便是。”温棠不知温知意意欲何为,但牵扯秦恭,又是这?等麻烦事,她自不会?让丈夫去趟这?浑水。

秦恭审视着小厮,显然不悦有人为这?点事打扰他与?妻子。

小厮背上冒汗,忙解释道,“是大爷您先前吩咐不可惊扰温府女眷,温大小姐便以此为由,底下?人这?才不敢怠慢,特?来请示。”尤其那位温大小姐口口声?声?说自己与?大爷情?分匪浅。

秦恭耐心告罄,挥挥手,小厮如蒙大赦,躬身退下?。

今晨朝堂上,沿海暴乱与?前朝余孽勾结之事已定,急需重兵镇压,此差事凶险异常,功大,险更大,当群臣还在权衡时,秦恭主动请缨,揽下?了这?烫手山芋,这?意味着,他几乎没有准备时间,三日后便要启程,此去少?则数月,多则一年半载。

秦恭接下?差事的同?时,二皇子也跳出来,非要同?去,此行本就凶险,再添上这?么个品性?恶劣的皇子,更是平添变数。

温棠一颗心,既悬着母亲,也系着丈夫,幸而母亲那边有秦恭的人护着,她稍稍安心,满腹担忧便全?落在了秦恭身上。

午后,夫妻二人去了国公爷处,国公爷自是勉励儿子好?好?干,立下?军功,前程更上一层楼,他心知肚明,儿子此行,更有其深远的考量,国公夫人的反应则截然不同?,忧心如焚,恨不得让丈夫替儿子去。

儿子儿媳略坐片刻告辞后,她更是长吁短叹,从午时直叹到掌灯时分,听得秦国公直揉额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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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棠同?样忧心忡忡,却强忍着未曾叹息,她只是默不作声?地回到自己院中,替秦恭细细打点行装,一遍遍说着吉利话,字字句句,皆是盼他平安归来。

本来头一天,秦恭该去官署衙门处理诸多事务,然而这?日清晨,他穿戴整齐,刚走到门口,却又顿住脚步,回头望去。

只见温棠静静倚在门框边,正抬眸望着他,见他回头,便对他柔柔一笑。

温棠本来以为秦恭这?一忙又要到深夜,谁知他只在官衙待了半日,午膳时分便回了府,且整个下?午都未再出门。

夫妻二人倚在榻上,两个孩子挂在父亲身上,元宝则温顺地趴在温棠脚边。

淮哥儿和夏姐儿,一个霸着爹爹的右手,一个占着爹爹的左手,两双乌溜溜的眼睛一对上,便较起劲来,小手互相挠着,淮哥儿挠不过姐姐,哼唧着从爹爹怀里爬下?来,又一头扎进温棠怀里,温棠好?笑地点点他的小脑门,起身将两个孩子留给秦恭,自己去了小厨房。

她想亲手做些?糕点,寓意远行之人平安归来,然而厨房油烟味重,揉面?时,温棠胸口忽地泛起一阵恶心,喝了丫鬟递上的茶水才压下?去,只当是油烟呛着了,并未在意。

待她端着亲手做的,造型精巧的平安糕回来时,秦恭正轻拍着两个闹腾够了的小家伙的背,两个孩子都已酣然入睡,元宝也翻着肚皮,四脚朝天地睡熟了。

“夫君,尝一口。”温棠压低声?音,拈起一块糕点递到秦恭唇边,秦恭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

秦恭难得说了句带着人情?味的夸赞,“味道极好?。”

用罢点心,见秦恭并无再去官衙的意思,温棠觉得他这?个骡子,总算能像模像样地休息一天了。

下?午,外面?太阳渐渐落了下?来,落日的余晖照了进来,暖洋洋的洒在里面?的榻上,

小狗蜷在窝里,四脚朝天,还打呼噜,睡得正香甜,

榻上,两个孩子依偎在父母身畔,秦恭侧身躺着,一条手臂垫在温棠颈下?给她当枕头,温棠的脸颊贴着他温热的胸膛,感?受着沉稳有力的心跳,窗隙透入的微风,轻轻拂动她颊边的碎发。

暮色四合,屋内光线渐暗。

两个孩子迷迷糊糊醒来,揉着眼睛坐起身,便听见身边一阵窸窣轻响。

他们排排坐起来,茫然地眨巴着眼睛,然后齐齐望过去。

昏暗的光线里,爹爹不知何时已将他和姐姐挤到了榻角,此刻爹爹高大的身躯正将娘亲密密实实地压在身下?,两人唇齿交缠,吻得难舍难分,爹爹的大手,更是探进了娘亲的衣襟里......

“唔……”温棠模糊地察觉到孩子醒了,羞窘地推了推身上的人,“夫君。”

“该起来了。”她脸颊滚烫。

“嗯。”秦恭撑起身,仰头随意地靠在墙壁上,喉结滚动,薄唇微张着,水光淋漓。

温棠脚刚沾地,便觉异样,裙底一片湿濡凉意,脸更红了,秦恭已靠过来,大手自然地扶住她的腰,声?音低哑,“去换个衣裳。”

“全?是水,穿着不舒服。”他说得一本正经,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但是温棠怎么看都觉得他今天一点儿都不正经。

秦恭却已若无其事地起身,将两个懵懂的,不知发生了何事的孩子抱起,走向外间准备用晚膳。

接下?来的两天,秦恭又回归了当骡子的生活,从早到晚都没了人影,不是去皇宫就是去官衙里,以至于直到第三日清晨,秦恭整装待发,二人才在府门前匆匆见上一面?。

国公爷拉着儿子反复叮咛,絮絮叨叨没个完,惹得旁边的国公夫人直瞪眼。

这?老货,年纪越大越没有眼色。

秦恭利落地翻身上马,他勒住缰绳,这?才终于得空看向自己的妻儿。

晨光熹微,映着他挺拔的身影,温棠仰着头,千言万语涌到嘴边,最终只化作最朴素的祈愿,“定要平安回来。”这?话,温棠已经翻来覆去在他面?前说过很多次了,平安这?两个字出现的次数是最多的。

秦恭也已经听过很多遍了。

但是当温棠再仰头对着他说,“要平安回来”的时候,秦恭低下?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温棠不自觉地咬住唇,总觉得鼻子有点泛酸,秦恭并非第一次远行,新婚时他亦常在外奔波,许是如今为人母,两个孩子对爹爹的不舍感?染了她,离愁别?绪竟比往日更浓。

男人忽地翻身下?马,温暖的手掌抚上她的脸颊,指腹轻轻擦过她微红的眼角,在她耳边说,“哭什么?”

他的语气好?像有点无奈。

然后伸手把她搂进了怀里,这?是第一次,秦恭在父母,仆从,整装待发的亲兵众目睽睽之下?,把温棠抱进怀里,毕竟他一向要讲究规矩,讲究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