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电话,没有短信,他像从未出现过。
她该为此轻松和解脱,她的目的近乎完美的达到。可心里那?块地方,反而空落落的,比被他纠缠时更?加荒芜。是失控的情欲?还是她也在期待什么,只是不敢承认?
这种隐秘的失落和对软弱的厌恶交织,让她更?沉默,更?深地缩进工作外壳里。
连岑姝都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旁敲侧击几次,都被她用工作太忙为借口搪塞过去。
她没告诉任何人?那?晚发生了什么。
那?是她亲手划下的分割线,是她必须独自反刍的结果。
研究所门外,梧桐枯叶打着旋,在秋天的风里簌簌作响。
一辆黑色轿车,连续第五天,在下午五点半停驻斜对面的树荫下。车窗降下三分之一,露出路慎东冷峻的侧脸轮廓,像一尊线条硬朗的雕像。指间的烟,在暮色里明灭。
路慎东目光如炬,锁着研究所那?扇厚重的门。像一个执拗的坐标钉在此处,只为捕捉那?个身影。他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即使这样却?还是忍不住想见她。
黄昏的光线渐次熄灭,研究所的人?流散尽,门庭冷落。一种被她刻意回避的冰冷认知,在脑海中慢慢清晰。
这个念头让压抑的暗火无声灼烧,却?找不到一丝可供燎原的缝隙。
他掐灭第五支烟蒂,烟灰缸已满。
算了,他想。
车门忽然被拍响。
岑姝明艳的脸出现在窗外,带着毫不掩饰的如释重负:“路总!真?是你,快把?你家那?刺球儿接走……苏淼走前?硬交代给我的,简直酷刑!”
“她去哪了?”
“你不知道啊,苏博士她封闭进修省里那?个联合项目,早就走了,要半个月!”岑姝语速快得像倒豆子,眉头拧成结,接着吐槽那?只刺猬,“你是不知道那?活祖宗,晚上窸窸窣窣跟开运动会似的。面包虫……天,看?一眼我头皮都发麻!你们俩这‘定情信物’,也太折磨人?了!”岑姝没养过宠物,耐心早已耗尽,急于将烫手山芋扔出去,想也不想地随口而出。
“定情信物”四字如芒刺,精准扎进未愈的伤口。路慎东眸色瞬间沉暗,周身气压骤降。
“它在哪,我跟你去拿。”
封闭培训结束,苏淼拖着略显沉重的行李箱回到出租屋。钥匙转动,门开。房间依旧是她离开时收拾得一丝不苟的模样,窗明几净,所有物品各安其?位,像一座秩序森严的小型堡垒。
然而,空气里少了那?缕熟悉的,带着干燥木屑和微小生命气息的味道。一种细微的,难以言喻的缺失感弥漫开来。
她的视线,几乎是本?能地投向房间角落那?个曾安放亚克力箱的位置。
空荡荡的,只有地板上一圈被箱子压出的极淡的痕迹。
得知她回来,岑姝第一时间向她道歉她怕养不好?灯灯,只能拜托路慎东这个原主?人?代为照顾。并一再保证,明天就将它完璧归赵。
“不用了。”苏淼对她说。
物归原主?,尘埃落定,这本?就是最好?的结局。
第30章 30 她没有立刻动作,只是静静站了片……
她没有?立刻动作, 只是静静站了片刻,目光在那片空地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她放下行李箱,角落堆着灯灯留下的东西。
那个亚克力箱子, 饮水的小瓷碟, 装面包虫的塑料盒,还有?一小袋剩余的垫料木屑。
她拧开水龙头?, 清水哗哗流下。她开始清洗。动作细致而平静, 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专注。洗去残留的垫料碎屑,洗去面包虫蜕下的薄皮, 洗去小刺猬生活过?的所?有?痕迹。
水流冲刷着透明的箱壁, 折射出窗外渐浓的暮色。瓷碟和塑料盒在阳光下泛着干净的光泽。
洗净,擦干。她将箱子、碟子、盒子一一晾在通风处。水滴沿着箱壁滑落, 在地面晕开小小的水渍,很快又被蒸发。
做完这一切,她站在阳台上, 看着那些洗刷一净的物件。它们曾经?承载着一个鲜活的小生命,是她生活中唯一一点不设防的柔软。
空气里只剩下清洁剂淡淡的柠檬味和晚风的微凉。
几天后, 岑姝风风火火地冲进苏淼办公室,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脸上带着看尽八卦的唏嘘。
“哎,你猜怎么着?”岑姝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复杂的感慨,“汇阳那个两个小实?习生, 陈思雨和刘瑞谦的事情,有?后续了!”
苏淼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眼神带着询问。那个白炽灯下哭泣的身影, 还历历在目。
“刘瑞谦跟李婷分了。”岑姝撇撇嘴,“据说走了没多久就断了。小姑娘李婷大概也明白,无论是学历还是家庭背景,两人不相配,或者……唉,反正,刘瑞谦又回?头?找陈思雨。”她顿了顿,语气有?些微妙,“思雨那姑娘……居然也接受了。”
苏淼握着鼠标的手指微微一顿。
“是么。”
“是啊,”岑姝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不过?,你说这能一样吗?中间隔了那么个人,发生过?那些事,裂痕就在那儿了。现?在看着是又在一块儿了,可谁知道那缝还在不在?还能不能回?到当初?”她摇摇头?,“感情这东西,有?时候就像瓷器,碎了再粘起?来,看着完整,可那道疤总归是消不掉的。谁知道哪天又磕着碰着,就从那缝上儿彻底裂开了?”
岑姝的目光落在窗外,带着一种难得的清醒:“看着他们这样,我更坚定了感情就得纯粹点,利落点。该进的时候进,该退的时候退,无论何时都要有?抽身而退的魄力。拖泥带水……三?个人纠缠不清?这种事儿太累了。”
她收回?目光,看向苏淼,眼神亮而坚定,像是在说给苏淼听,也像是在对?自己重申,“我啊,绝不会让自己,还有?希平,以及……”她没有?说出那个的名?字,但苏淼知道她在说谁。
“我不会卷进这种糟心的漩涡里。”
苏淼静静听着,目光重新落回?屏幕闪烁的光标上。
她移动鼠标,点开一份新的文档。屏幕的光映在她的脸上,眸色异常沉静。
她知道有?些痕迹,洗得干净也收得起?来。但有?些界限,跨过?去了就再难回?头?。
日子又回?归到三?点一线的状态,提交完下半年的职称确认资料,苏淼并没有?松懈下来。先前答应赵翰章的期刊还未完成,她仍需挤出额外的时间去完成。
下了班,人就泡在文献室里。
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和尘埃混合的独特气味,苏淼喜欢这个味道,这让她感到心安。李师太戴着老花镜,正将一叠泛黄的考古简报归入档案柜顶层。她踮起?脚尖,动作有?些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