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我这地方偏僻,刚起步,实在不容易……”

第三十六章 刁难和艰难

男人三角眼转了转。

目光在沈静姝清秀却带着疲惫的脸上停留片刻,又扫过里面那台崭新的缝纫机,语气缓和了些,带着一丝市侩。

“行吧,看你一个女人家也不容易。管理费卫生费可以先缓缓,但这罚款……”

他伸出拇指和食指捻了捻,“意思意思,给个五块钱,我回去也好交代。棚子嘛……暂时留着,但别太扎眼!”

五块钱!沈静姝的心在滴血。

她手里总共就剩下不到十块钱,是留着买新布料的!

但她不敢不给。

她咬着牙,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毛票,凑足了五块钱,递了过去。

男人麻利地收了钱,撕了张收据给她。

又“语重心长”地“教育”了几句“要遵纪守法”、“搞好卫生”、“配合管理”。

这才背着手,慢悠悠地走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沈静姝靠在门框上,心疼的半天缓不过来。

日子在冷清、焦虑和各路人马时不时的骚扰中艰难滑过。

转眼到了月底。

生意依旧没有起色。

虽然有附近的大妈过来缝补个衣服,改个裤脚,赚个几毛钱,但定做新衣服的,寥寥无几。

沈静姝算了一下,这个月刨去买针线、扣子等零碎辅料的钱,纯利润只有可怜的三块多!

房租五块!

她连房租都交不上了!

家里的积蓄在改造仓库时早已消耗殆尽。

江墨白的工资要负担三个人的基本口粮和聪聪的零星开销,好不容易存下的积蓄被一扫而空。

米缸快要见底,菜篮子里只有几颗蔫了的白菜和土豆。

抽屉里那个装钱的铁盒,只剩下几个孤零零的硬币,加起来不到七毛钱。

房租像一块巨石压在沈静姝心头。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怎么跟柳长生同志开口。

人家那么信任她,给了这么低的租金,结果她第一个月就交不上!

巨大的羞愧感几乎将她淹没。

偏偏就在这山穷水尽的时候,聪聪又发烧了。

那天下午,聪聪在仓库旁边的空地玩耍,跑出了一身汗,回来时吹了点冷风。

半夜,他就开始发烫,小脸烧得通红,呼吸急促,蜷缩在沈静姝怀里,难受得直哼哼。

“妈……好热啊……想吹风…”

“聪聪!没事的聪聪!”

沈静姝抱着儿子,心急如焚。

她摸了摸聪聪的额头,烫得吓人!

家里仅剩的一点退烧药喂下去,效果甚微。

“墨白!墨白!快!聪聪烧得好厉害!”沈静姝的声音带着哭腔。

江墨白也被惊醒,一摸聪聪的额头,脸色大变:“不行!得去医院!”

深更半夜,寒风刺骨。

江墨白背起裹着厚被子的聪聪,沈静姝紧紧跟在后面,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最近的区医院跑。

聪聪在江墨白背上发出难受的呻吟,每一次都让沈静姝的心揪紧一分。

到了医院急诊室,值班医生检查后,脸色凝重。

“急性肺炎!高烧41度!必须立刻住院输液!先去交押金,二十块!”

“二……二十块?!”沈静姝如遭雷击,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二十块!她现在连七毛钱都拿不出来!房租还欠着五块!哪里去找二十块?!

“医生!医生!求求您!先给孩子治吧!钱……钱我们一定想办法凑!马上就凑!”

沈静姝抓住医生的袖子,声音嘶哑绝望,泪水汹涌而出。

“孩子烧成这样,不能等啊医生!”

江墨白也急得满头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