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温柔像打开了某个阀门,晚宁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吴姨吓坏了,赶忙一边轻拍她的背,一边焦急劝慰:“不能这样哭啊太太!太伤身子了!为了孩子,为了您自己,求求您冷静一点……”

过了很久很久,晚宁才终于哭到力竭,慢慢平静了下来,只剩下无声的眼泪和轻微的抽噎。

她疲惫地去摸索手机,却发现到处找不到。她心一沉,环顾四周,房间的窗户,不知何时已经安上了一层更坚固的安全护栏。

一切再明显不过了。坦白以后,她彻底失去了自由,江凌聿将她完全囚禁了起来,她成了真正的笼中鸟。

现在囚她在这,逼她躺在床上保胎,直到熬到孩子生下……

她不吃不喝,眼神空洞望着天花板,任由吴姨怎么劝导,她能毫无反应。

吴姨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在又一次端来安胎药喂她时,看她依旧麻木抗拒的样子,吴姨忍不住红了眼眶,脱口而出:

“太太,其实当年在江家的时候,是少爷……亲自找到我,安排我进江家,指定我去照顾您的啊!”

第130章 前三年,她不追究了

晚宁死寂的眼睛微微有了一丝波动。

吴姨心里酸楚难当,终于忍不住,颤颤巍巍开口,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太太……这话,少爷一直严令我不准说,但我看您这样痛苦,我总觉得……你和少爷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天大的误会?我不希望这误会让你们彼此折磨成这样啊……”

“当年,确实是少爷亲自找到的我,把我安排进江家的。他当时只说了一句话,就是让我只照顾好您一个人,其他的什么都不要问,也绝不能对任何人提起是他安排的,尤其是对您。”

“后来……我给您炖的那些汤,那些对您身体好的药膳,还有您每次不舒服我给您按的穴位……其实……其实都是少爷悄悄告诉我的法子。”

吴姨声音哽咽,“我也问过少爷,为什么做了这些,却不让我告诉您?因为那时我就看得出,您怕他怕得厉害,少爷在您面前……也从来没有好脸色。可少爷每次都是那句话:照顾好她就行,别的不用管。”

晚宁静静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缓缓抬起眼皮,看了吴姨一眼,那眼神,空洞得让人心寒。

“这话……是他教您这么说的吗?是他让您在我面前这样替他解释的?”

吴姨听到这话,心脏猛地揪痛。她明白,眼前这个女人,是对那个男人彻底绝望、防备到骨子里,才会问出这样的话,这得是经历了多少次欺骗和失望,才会变得如此草木皆兵?

她用力摇头,老泪纵横,举起手发誓:“太太!我吴慧芳这辈子行得端坐得正,我拿我这条命和我这辈子所有的声誉起誓,刚才那些话,没有半个字是少爷教我说的!全都是我自己想告诉您的!是我实在看不下去您这样折磨自己啊!”

她抹了把眼泪,继续说道:“这次少爷找到我,求我回来照顾您的时候,我的儿女们都不同意,觉得我年纪大了,该在家享清福了。是少爷……一次次来求我,姿态放得特别低,他跟我说……”

吴姨平复了一下呼吸,继续道:“他说您没有亲人了,我更像您的亲人,有我在您在身边,您心里能踏实一点……或许,也能开心一点……我这才心软答应回来的。”

“太太,”吴姨的声音充满了回忆的感慨,“您不知道,当年少爷第一次私下找到我的时候,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最后……最后在我面前竟然掉了眼泪,一直说您太可怜了,求我一定照顾好您。”

晚宁的心,像被无数根细密的针齐齐刺扎,酸涩又疼痛。

不管出于何种原因,是真的不敢接近所以只能表面冷硬,还是因为对她愧疚而私下默默照顾,那前三年,她都不追究了。

可那,并不能抹平后三年他带给她的消耗和痛苦万分之一!更不能消除害她家破人亡的血海深仇!

吴姨见她神色似乎有了一丝极细微的松动,赶忙趁热打铁:“小姐,后面您和少爷发生了什么,我这老婆子不清楚。但我能拿我这双老眼肯定,少爷心里是一直有您的!你们之间,有误会说开了就好了,何必这样互相折磨呢?”

晚宁嘴角勉强向上扯出了一个苦涩笑容,“吴姨,”她的声音轻轻的,“我和他之间……不是误会这样简单。是永远都无法化解的死结,我们之间……没有未来的。”

她看着吴姨慈祥而担忧的脸,轻声道:“吴姨,谢谢您,谢谢您是真心待我。但是……我现在真的都无所谓了。”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平静又疏离,“既然是他请您来照顾我的,那就是您的工作。我会配合您,好好吃饭,按时吃药,不会让您为难。但我……最多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说完,她不再看吴姨,默默转过身,用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蜷缩成一团,单薄肩膀却控制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吴姨看着那颤抖的背影,红着眼睛,知道再多说也无益,只能叹口气,柔声道:“好,好,您先好好睡一会,我去厨房看看给您熬的药。”

关门声响起,晚宁痛苦地紧紧闭上眼睛,脑子乱成一团浆糊,过去种种画面交织碰撞,像一团永远也解不开的死结。

睡意朦胧间,她感觉到似乎有一只温热的大手正小心翼翼地握着她的手。

她猛的惊醒,睁开眼!

江凌聿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就坐在她床边,深深看着她。眼底布满红血丝,掩饰不住的疲惫、痛苦和一种近乎卑微的祈求。

一看到他,晚宁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她猛地抽回手坐起来,却因为身体太过虚弱无力,反而引起了一阵头晕目眩。

“阿宁,别激动!别起来!”江凌聿赶忙按住她,声音沙哑急切,“我就是来看看你,不会多待。”

“滚!”晚宁用尽全身力气低吼,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刻骨的恨意,“你滚!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永远都不想!”

江凌聿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捅了一下,痛得无法呼吸。他双手紧攥成拳,声音也带着决绝:“阿宁,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帮你报仇。”

晚宁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江凌聿声音沉稳,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当年……所有参与那件事的人,包括我的父亲,包括江氏,包括沈家……所有的证据罪证我都有。我会全部整理好,交给你。你怎么处置都可以,我毫无怨言。”

“我只求你一件事,”他声音变得哽咽,“阿宁,别再以这种方式来惩罚我了……我求求你,就算为了孩子……可以吗?”

“惩罚你?”晚宁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却带着冰冷的嘲讽,“你凭什么值得我去伤害自己惩罚你?江凌聿,你又想玩什么把戏?你要把我当猴一样耍吗?把我当成你手里的一只蛐蛐,你想捏就捏,想逗就逗,看我半死不活的挣扎,你很开心?”

“现在,你要用这些所谓的‘证据’,又想骗我什么?骗我心甘情愿给你生出个孽种,然后到我父母墓前炫耀:你看,不只你们斗不过我们,你们的女儿,也只是我彻底的玩物!”

“我没有那样想!我也没有骗你!阿宁,我说的都是真的!”江凌聿急切解释,眼神痛苦而坦诚,“那些证据我都给你,你都可以拿去!你可以不放过任何人,包括我!”

他声音颤抖得厉害,几乎是泣不成声:“但是阿宁……我只有一个请求……你,要好好活,还有孩子,也好好活,好吗?”

晚宁死死瞪着他,眼神里的恨意喷涌而出,“江凌聿,当年你为江云铮做这些脏事的时候,有没有一刻想过,我的肚子里,将来可能会怀上你的孩子?你有吗?”

江凌聿被这话问得一怔,脸上是无辜和冤屈。

但在晚宁看来,那不过是更高明的表演和伪装!

“阿宁!我当年什么都不……”江凌聿努力为自己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