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多年心血，难道真的要拱手让人？而且是让给一个完全不受他控制的人？

此刻他无比后悔，当年为什么没有斩草除根？为什么只着力培养江凌聿一个人，而没有多扶植几个私生子来制衡？

“……你让我去，我就去吗？”江云铮做着最后的反抗。

“我没有，我不敢这样想，全凭父亲意愿。”江凌聿语气恭敬有礼，却一手按下了内部通话键：

“陈峯，进来。”

办公室门被立刻推开，陈峯快步进来，目不斜视，“副董。”

江凌聿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文件袋，递给陈峯，“把这个，交给警方。”

陈峯接过文件袋，入手沉甸甸的。他罕见迟疑了一下，抬头看向江凌聿，眼神复杂，压低声音确认道：“副董，您确定吗？”

江凌聿目光扫过父亲瞬间惨白的脸，没有丝毫犹豫，“去吧，没什么在乎的了。”

“是。”陈峯不再多言，握紧文件袋，转身就向门口走去。

“站住！”江云铮冲着陈峯的背影怒喝。

陈峯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没听见。

“我让你站住！”江云铮又惊又怒，提高了音量，目光却死死盯着面无表情的江凌聿。

直到陈峯的手触碰到门把手，江凌聿才终于淡淡开口：“陈峯，停下。”

陈峯的脚步应声而止。

江凌聿这才缓缓转向面如死灰的父亲，语气平和：“您想明白了，是吗？”

江云铮胸膛剧烈起伏，眼中充满了杀意，恨不得立刻上前掐死这个逆子！

但他不能！他毕生的心血，他不计一切代价创建的商业帝国，绝不能就这样毁掉！

他咬紧后槽牙，每个字都带着狠厉诅咒：“江凌聿，你不要玩火自焚！如果江家基业毁在你手里，就算我们父子反目，我就算下地狱，我也绝不会放过你！”

江凌聿微微颔首，脸上是胸有成竹的胜利，“父亲，您放心，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的。”

他顿了顿，再次问道：“那么，我现在安排您去哪里？欧洲？”

江云铮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整个人瞬间苍老了十岁，无力挥了挥手。

江凌聿了然，对门口的陈峯摆摆手，对方立刻把那个致命的文件袋双手奉还。

江凌聿接过文件袋，对陈峯吩咐道：“现在就去安排老江董前往欧洲休养的一切事宜，要最高规格，让老江董满意。”

老江董？江云铮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江凌聿又转向江云铮，语气公事公办，“另外，父亲，明天董事会关于最终表决权移交的会议……结果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吧？”

江云铮怒瞪他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冷哼一声，转身摔门而去，在陈峯的“护送”下离开。

江凌聿站在原地，直到父亲身影彻底消失，他才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一样，缓缓坐回到办公椅里。

他抬手，用力揉搓着紧绷的眉心，满脸疲惫和空洞。

走到这一步，他毫无退路，他也从来都是退无可退。

为了那个他绝对不能失去的人，为了他们共同孕育的小生命，他必须，掩盖一切！

地狱，留给他一个人下就好了！

晚上，锦苑里。

晚宁独自坐在客厅沙发上，膝盖和面前的茶几上摊开着几所海外顶尖艺术院校的资料和申请表格。

虽然江凌聿明确拒绝了她立刻离开的请求，但她自己的准备不能停下。

她看得专注，连江凌聿什么时候回来的都没有立刻察觉。

直到高大身影笼罩下来，她才猛地一惊，下意识就要合上资料收起来。

“看中了哪几所？”江凌聿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没有怒意。

晚宁动作一顿，没有抬头，只是含糊回应道：“……还在看。”

她迅速将资料收拢，放到一边，全程几乎没有正眼看他。

她起身想要离开，手腕却被江凌聿轻轻拉住。

他稍一用力，就将她拉得转过身，随即揽着她的腰，不由分说得抱着她坐在了自己腿上，陷进柔软的沙发里。

第121章 我们之间，早就完了

晚宁猝不及防，怕摔倒，下意识搂住了他脖子。

两人瞬间靠得极近，呼吸可闻。

也就是在这个距离，晚宁才终于看清，江凌聿的脸颊……似乎有些微肿，虽然不太明显，但仔细看能看出一点不自然的轮廓。

她的目光在那道伤痕上停留了不到一秒，便迅速移开，看向别处。

心里微微有些触动，但她没有问。

江凌聿看出她看到自己脸上的异常了，虽然他期待过她哪怕问一句也可以，但晚宁此刻的冷漠，才是最正常的反应。

作为一个施加了无数伤害的人，怎么还能奢望得到受害者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