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江凌聿似乎对“回家”这个词很受用,语气都放得温柔,“嗯,路上注意安全,回去先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家里佣人和保镖。”

他顿了顿,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只道:“……等我回去。”

“知道了。”晚宁挂断电话,手心已经沁出一层薄汗。

南希一直站在她旁边,紧张得一直紧紧抓着她的手,此刻才松了口气,但眼中的担忧更甚:

“吓死我了……晚宁,你真的……真的想好了吗?还有……”她咬了咬唇,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头许久的问题:“你爱江凌聿吗?有一点点爱他吗?”

晚宁整个人僵住,心也冻结。

爱吗?

爱过吗?

也许吧,十五岁以前的自己,毫无疑问爱他,可能十八岁之前,哪怕三年的冷漠,还对他抱有幻想。

但是……

带着羞辱的强制,无处不在的控制,冰冷的囚禁,还有那些一次次将她推入深渊的伤害……那点微弱的火苗,早已被彻底碾碎,连灰烬都被寒风吹散,什么都不剩了。

“爱不爱……”晚宁望着远方不知何处,声音轻轻地,“早就没什么关系了。”

她转过头,看向南希,那双红肿未消的眼睛里,只剩坚定:“重要的是,我一定会离开。带着我的孩子,彻底离开。”

与此同时,江氏集团总部,顶层董事长办公室。

门被“砰”地一声粗暴推开!江云铮脸色铁青,带着滔天怒火大步闯入。

江凌聿坐在办公椅上,正专心看着办公桌上和晚宁的结婚证合影。听到动静,他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只有一片冰冷的沉寂。

“江凌聿!”江云铮几步冲到他面前,声音暴怒:“你真是失心疯了!竟敢……竟敢直接娶了那个祸害!你要死吗?”

江凌聿站起身,走到父亲面前,声音平静:“您不是早就知道我想这样做了?”

“啪!”

江凌聿怒火更盛,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甩在江凌聿脸上。

江凌聿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脸上指印清晰可见,嘴角渗出一丝猩红的血丝。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缓缓转回头,依旧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平静看着江云铮。

江云铮被他这副死水般的平静彻底激怒,反手更是狠戾的一巴掌。

另一侧脸颊也迅速红肿起来,嘴角血迹蜿蜒而下。

江凌聿抬手,用指腹随意抹去嘴角的血迹,动作甚至带着一丝优雅,眼神也没有丝毫波动。

“好!好!好一个情深义重的江副董!”江云铮气得快要背过气,指着江凌聿鼻子,“我问你,许晚宁这些年暗查许家破产的事,还有她父母火灾的真相,你会不知道?”

江凌聿沉默着,眼神幽深如古井。

江云铮冷笑一声,“我看你不是不知道,你根本就是在背后帮她!在插手!对不对?”

“江凌聿,你告诉我!当年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你难道不清楚?你竟然还敢娶她?你是嫌自己命太长,还是嫌江家这艘船太稳,非要拉上所有人陪葬?”

空气里浓浓的火药味,不知道哪一刻燃爆。

江凌聿看向江云铮,沾染血迹的唇角,向上勾起了一个冰冷嘲讽的弧度,薄唇轻启,却将江云铮送进地狱,

“你怕了,是吗?”

“当年做那些事的时候……你怕了吗?”

第120章 夺权

江云铮被儿子的这句来自地狱的反问彻底激怒,眼中是难以置信的痛心和暴怒:

“我怕?我要是怕的话,会有江氏的今天吗?会有你如今站在我面前,罔顾父子人伦,质问我,批判我,忤逆我?”

他声音嘶哑得厉害,脸也涨得通红,“江凌聿!我真的是给你太多、太好了!把你养得太好,好到让你彻底变成一头要把亲生父亲撕碎的白眼狼!”

江凌聿看着父亲激动扭曲的脸,眼中最后一丝温度也褪尽了。他不再掩饰,不再迂回,声音带着无奈和质问:“你给我的,是我一定想要的吗?你给我这些的时候,你夜里睡得安稳吗?你的心,安吗?”

“安心?”江云铮癫狂大笑,“什么安不安心?江凌聿,你到现在都还不明白吗?这个世界,从来都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只有输赢,没有对错!”

他死死盯着江凌聿,语气变得充满威胁:“好,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那我问你,你还敢跟那个女人同床共枕?你就不怕有一天她知道了真相,反过来杀了你吗?”

“劳烦您为我操心了。”江凌聿语气淡漠疏离,“只要我不想,她永远不会知道的。”

“那你还在暗中帮她调查?”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就不用您操心了。”江凌聿打断他,语气变得严肃,

“现在,您更需要操心的是,欧洲,美洲,澳洲……您更喜欢哪个地方?随您挑,还有您那几位老情人,我都可以为您安排得妥妥当当,让您安心过去养老。”

江凌聿脸色骤然大变,瞳孔猛地收缩:“怎么?江凌聿,你这是要明着弑父夺位了?”

“父亲,您言重了。”江凌聿微微躬身,姿态看似恭敬,话语却字字如刀,

“不过是觉得您年岁大了,为集团操劳半生,心力交瘁。再加上,如果接下来警方就某些陈年旧事展开深入调查的话,您恐怕没有那么多精力应付。”

“与其到时焦头烂额,不如趁此机会,去外面放松放松,颐养天年。我保证,您的生活质量,绝不亚于现在。”

江云铮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破碎,“你……你用这个威胁我?”

“不敢。”江凌聿垂下眼眸,“我只是相信,父亲您也不想看到江氏百年基业,因为一些不必要的风波,毁于一旦,一败涂地吧。”

恐惧和愤怒蔓延至江云铮全身。他握紧拳头,看着眼前这个变得无比陌生和冷酷的儿子,感到无尽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