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宣月走到一半调转回头，重新回到研究所。

“秦老师，”白宣月翻到自己觉得有问题的那一页，想问她。

“你怎么回来了？签好了？”秦老师精致的纹眉皱起，探究地盯着她。

“还没有。”白宣月把自己觉得疑惑的那页照片放到秦老师面前，“这个瓷器我觉得好像有点问题。”

“哪里有问题？能有什么问题？”秦老师出口边咄咄逼人，带着极度不耐烦。

“花纹不对。”白宣月没多想，直接点明自己觉得奇怪的地方。

秦老师只扫了一眼：“拍摄角度问题，实物我见过，别想那么多。还是你质疑我的鉴定水平？”

白宣月：“怎么会。我只是觉得这个瓶子的纹路有些太分明，有股模仿而出的刻意。”

秦老师：“然后呢？”

研究所的氛围因为秦老师这句然后呢瞬间陷入更微妙的氛围。

“是不想让鹤翎银扁盖章是吗？”秦老师表情淡漠，语气却带着股不容置喙的雷厉风行，“不愿意就算了，我再找别的公司，把合同放下吧。”

“抱歉。”白宣月向来吃软不吃硬，秦老师这带了点威逼语气的话反而更让她觉得这章不能盖，顺了秦老师的意，把文件重新放到桌子上。

似乎没预料到白宣月真的拒绝了她，秦老师那双充满攻击力的眼睛死死凝望她。

第85章 是草莓啊？！

白宣月从小被家里娇着护着长大，没什么怕的东西，就算接触到秦老师带有威胁性的眼神，也无动于衷。

以白宣月对古陶瓷的知识储备，她哪怕只看了图片也觉得秦老师给她的这个鉴定文件是赝品。

不说百分之百，也能有八九十的概率。

鹤翎银扁不是什么小的鉴定机构或者拍卖机构，只要盖了鹤翎银扁的章，万一这个真是假的，公司一定会受牵连。

从在秦老师手底下学习第一天开始，白宣月就知道她的脾性。

平时待人亲和，也会为自己的学生争取应有的权益，但她有一个毛病。

哪怕是她真的有错，也不能被学生指出来。

她可以在某种情况下自己看出来，但只要是被学生提醒，秦老师一定挂脸。

白宣月当着研究所这么多学妹的面公然提出鉴定文件的问题，一时都无法确定秦老师这个反应是因为她面子上挂不住，还是因为掩饰心里的鬼。

总归是她们里面的大师姐，白宣月面色不改地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把手机偷偷放到桌子上，给李秘书发消息。

白宣月：【你找个人帮我把所有和研究所有关的合同还有鉴定报告都整理一下，我要看。】

李秘书：【什么时间段的？】

白宣月：【所有，一件都不能落下。】

李秘书：【OK】

她之前出于对秦老师的信任，有些过手的文件几乎都没看过。今天这事突然给她一种不祥的预感。

万一，真有赝品，鹤翎银扁得出事。

“小吴啊？是我，秦老师。”秦老师拨通了别人的电话，亲昵地笑着跟人交谈，“我这里有个鉴定报告缺个章，你能帮个忙吗？”

白宣月尽量让自己视若无睹，看都不敢往秦老师的方向看一眼。

“这不是不肯嘛！我这个老师也不是所有事都能做主的！”

秦老师跟人叙旧都不忘冷刺白宣月几句：“那我就先多谢你啦！”

挂断电话，秦老师往白宣月的方向淡淡扫了眼。

视线一转，突然换成温柔的语气喊人过去。

被点名的师妹差点立正站好，绕路时刚好背对秦老师的方向，哭丧着撇嘴表示自己的不情愿。

“宣月，你那份毕业论文还需要改啊，自己润色好再发给我。语句不通还有病句的地方别让我一个一个标出来。”秦老师前一秒还在跟刚刚的师妹温温柔柔的交代后续工作，后一秒便凌厉地批评白宣月。

“知道了。”白宣月知道拒绝盖章这事儿得罪了秦老师，她说什么自己都应下。

下班一个小时都没人敢挪窝，手里没活的也装成很忙的样子查探别人的反应和秦老师的脸色。

秦老师终于从座位上起来，拿起椅背上挂着的外套穿上，扫了一圈研究所里的学生，没什么不悦的情绪。

“忙完就回去休息吧，别太晚。”秦老师说道。

师妹们这才松了口气，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白宣月没动，秦老师就跟一条死盯着猎物的毒蛇，只要她有任何动向都能伸头咬她一口，不动为妙。

“明天早上把修改完的论文发给我。”经过白宣月的时候，秦老师提醒道。

“好的。”白宣月扯唇微笑。

确定秦老师走后，宋清做贼似的从研究所门口退回来，并且把门关好才悄悄走到白宣月身边：“你今天真是在她雷区蹦迪。”

白宣月：“我也不想的，真没听到铃声。”

宋清倒着跨坐在白宣月旁边的椅子上，两条胳膊搭在椅子背上：“不过，今天那个鉴定报告真的有问题吗？”

尽管白宣月比较笃定，但面对宋清还是不能把话说得太绝对：“我觉得不太对劲，也可能是我的水平有问题，秦老师毕竟在这个行业里是翘楚，我算个球。但是我不能赌，鹤翎银扁是爷爷这么多年养起来的公司，不能栽在我的手里。所以哪怕只有百分之十几的怀疑，我都得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