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退一步,背着李明轩跪在地上,额头一下又一下地磕在冰冷的石阶上。

鲜血很快便从额角渗出。

“轰走轰走!”另一个药童也挤到门口,不耐烦地呵斥,甚至抬起脚作势要踹。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内传来,“何事喧哗?”

药童们立刻噤声,恭敬地让开一条路。

就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走了出来,正是神医谷的老谷主。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门外两人,尤其是看到李辉背上的人影时,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谷主!求谷主发发慈悲,救救我家小少爷吧!”

李辉涕泪横流地匍匐在老谷主脚下,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声音凄厉,“他是江南李家的二少爷,李家发了大火…全家七十九口人,就剩他一个了…求谷主发发慈悲,救救他吧!”

老谷主眼中闪过一丝震动。

江南李家?富甲天下的那个李家?

他蹲下身,示意李辉将人放在地上。

李辉小心翼翼地将李明轩放在地上,老谷主伸出枯瘦的手指,搭在李明轩那几乎找不到完整皮肤的手腕上,又仔细查看了李明轩身上的烧伤和刀伤,眉头拧得更紧了。

“生机几乎断绝,筋骨、脏腑皆受重创,烧伤更是深及肌理…”老谷主缓缓起身,摇了摇头,语气沉重,“并非老朽见死不救,实在是此等伤势,便是大罗金仙在世也难救。你还是准备后事吧。”

李辉抬起头,死死抓住老谷主的衣角,哭求道,“谷主,我求求您,求您再想想办法!只要您能救我家少爷,我这条命都是您的!”

他再次重重磕头,额头的血几乎染红了石阶。

老谷主看着他,眼里掠过一丝不忍,但依旧缓缓地摇头,“老朽要你的命做什么?实在是他这伤…”

“谷主!”李辉打断他,一脸的决绝,“我知道谷中规矩,你告诉我,需要什么?只要您说,就是刀山火海,我也会去闯!”

老谷主沉默地看着他,又看了看地上仅存一丝微弱气息的人影。

终于,他脸上露出一丝极其细微的松动,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云雾崖顶、受朝露滋养十年以上的紫榆草,昆仑雪线之上百年雪莲,”他顿了顿,再次叹气,“十日内,若将这两样东西交于老朽手中,或可一试。”

李辉怔愣在原地,眼神空洞地看了看奄奄一息的李明轩。

“你…可愿一试?”老谷主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寒风呜咽着刮过山谷,如同亡魂的哭泣。

良久,就在老谷主准备转身离去时

“我…去!”

李辉抬头,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十日内,我必带回紫榆草和雪莲。还请谷主…暂时收留我家少爷。李辉…叩谢谷主大恩!”

说完,他对着老谷主重重磕了一个头,看也没看地上昏迷不醒的李明轩,扭头朝山下跌跌撞撞地跑去,很快便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老谷主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最终化作一声极轻的叹息。

他挥了挥手,吩咐两个药童,“把这孩子…抬进谷中吧。寻个僻静的地方安置。”

这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大的仁慈了。

十日内带回千金难求的紫榆草?他根本不信。

权当是…给这个忠仆一线希望,给这孩子一个…等待死亡的安静地方罢了。

李明轩被安置在神医谷里一个老实巴交的药农家中。

老药农姓张,心地善良,看着谷中药童将李明轩抬进来,怔愣了许久。

这人气息奄奄,看上去也活不了几日了。

他叹了口气,默默点了炉火。

之后的几天,老谷主每天都会来给李明轩诊脉,也会用一些药膏涂在他身上,祝福了张伯每日用参片给李明轩吊着气。

能不能熬过十日,全看天意。

李明轩一直处于深度昏迷和高烧之中,浑身滚烫,有几处皮肤不断地渗出脓血,还散发着恶臭。

张伯每日都小心翼翼地给他喂些流食,按照谷主所说给他擦拭伤口,看着他身上那些深可见骨的刀口和烧伤,老人眼里充满了怜悯和无奈。

这孩子…实在太惨了。

第七日傍晚,天色阴沉。

张伯坐在炉火旁,正在搅动着瓦罐里寡淡的米汤。

他抬头,看了看床榻上依旧气息微弱的人影,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真是造孽啊…那后生,怕是回不来了,哎…”

张伯在谷中种了二十年的药草,雪莲虽然难见,但也不是特别稀有之物。

可紫榆草…

云无涯险峻无比,终年云雾缭绕,毒虫瘴气弥漫,紫榆草就生长在崖顶。

他活了大半辈子,也只听说过,从未见过。

就在这时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