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说越激动,积压了多年的愤怒和那份对亲情的渴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出来。
她再也控制不住,猛地扑进了李明轩的怀里,双手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襟,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起来。
坐在院子里的萧承煜听到她的哭声,下意识就站了起来想要进来安慰。
却在走到门口时,停了下来。
知夏这些年,承受了太多太多。
她此刻需要的,不是他,而是他的至亲。
萧承煜忍下翻涌的疼惜,退回了石桌旁。
“为什么现在才来…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丢在京城…娘没了,外祖家也没了…我一个人,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她的哭声充满了无助,听得李明轩和屋外的萧承煜心里一揪一揪地疼。
李明轩将另一只手抬了起来,轻轻地环住了沈知夏的肩膀,将她小心翼翼地拢在怀里。
“是舅舅不好…是舅舅没用。知夏…对不起…”
他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声音哽咽,手臂也收紧了些,仿佛要将这三年来缺失的守护,在这一刻全都补偿给她。
是他错了。
他以为只要自己不去打扰,沈知夏就能少一分负担,活得简单又快乐。
可他却忘了,她心里的痛,并不比他少。
不知过了多久,沈知夏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
她靠在李明轩怀里,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李明轩感觉到她逐渐平复下来,这才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在软榻上重新坐好。
他拿起一旁干净的帕子,再次替沈知夏擦去脸上的泪痕。
“哭出来就好。这些年,苦了你了。”李明轩道。
沈知夏吸了吸鼻子,红肿的眼睛看着李明轩,问道,“小舅舅,当年…李家究竟发生了什么?那张藏宝图,到底是什么?”
李明轩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复杂。
有痛苦,有悔恨,有回忆。更多的,却是仇恨。
他沉默片刻,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递给沈知夏,自己则端着另一杯,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李明轩的目光投向窗外。
那棵两人高的梨树上,梨花早已落尽。
他开口,声音低沉而缓慢。
“那一年…我刚满十六。”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笑一下,却只牵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他看着沈知夏,眼睛里带着一种坦然,“知夏,有件事的确瞒了你许多年。我…其实并非你外祖父亲生。”
沈知夏微微一怔,但随即了然的点了点头。
难怪李明轩过去的容貌与李家人完全不像。
李明轩的眼神柔和下来,继续道,“我是爹捡回来的孤儿。那时我才三岁,什么都不记得了。爹他…待我如亲子,甚至比对大哥还要严格几分。他说李家男儿,无论血脉,肩上都担着责任。大哥也从未把我当外人,我们…就是亲兄弟。”
他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鲜活气息,“爹和大哥推举我做李家少家主,我百般推辞,却没能拗过他们。出事那年,爹和大哥刚替我定下亲事,是同我一起长大的柳家姑娘依依。”
记忆里的柳依依,笑容明媚,端庄贤淑,是他认定了要过一辈子的女人。
“大哥的儿子成业刚添了个粉雕玉琢的小闺女,女儿的龙凤胎也满了两岁。他们三个,是全家人的心头肉…”
说到这里,李明轩的眼眸变得阴沉起来,“十月初七,不是什么节庆,就是一次寻常的家宴。爹让大哥回来,说是有事商量。大嫂带着你表哥表姐和孩子,悉数回来。你表姐家的小丫头咯咯笑着尿了大哥一身,大哥也不恼,笑得胡子直翘…热闹的很。”
“午膳时,管家李伯送来一封信…爹的脸色当时就变了,大哥和我赶紧围过去。爹看完信,脸色十分灰败,整个人都跌坐在椅子里…”
李明轩的拳头开始无意识地攥紧,“那信上,只有一行字,要李家将藏了三十年的东西交出来,否则李家上下…鸡犬不留!三日内,会有人上门来取。”
“…是什么样的地图?”沈知夏不安的问道。
李明轩点头,“大哥当时追问到底是什么东西。爹沉默了许久,那眼神充满了绝望。”
“爹将我们叫去书房,说那不是财宝,而是…传国玉玺!还有一张标着足以支撑三十万大军征战十年的近况和兵甲库地图!”
沈知夏听完,不由自主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终于明白了…
这样的地图,的确足以颠覆天下。
“爹说,这东西一旦现世,必会血染九州,生灵涂炭,”李明轩的声音开始哽咽起来,“他当年接过李家掌家印信时,一直想将其毁掉,却始终犹豫不决…怕引来更大的祸患。却没想到…还是走漏了风声。”
“那天爹叫我们回去,就是要商量这件事。大哥当时便主张立刻毁了,爹还是有些犹豫,担心毁了反而会坐实了私藏的罪名…”
他说着,突然顿住,眼神瞬间变得极其冰冷,带着一种刻骨的仇恨。
“就在我们争执的时候…李伯来了。他说,外头来了一个人…他说,自己姓萧,是从北疆来的…”
景王,萧承风!
沈知夏想起了董艺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