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没有抬眼看走过来的萧景一眼,仿佛他只是殿内一尊,无关紧要的陈设。

前面带路的青竹微微躬身:“殿下,萧世子到了。”

赵慕臣的动作微微一滞,随即在冷芙无声的默许下继续投喂。

指腹间捏着的饱满紫色葡萄,在烛火下折射出刺眼的光泽。

萧景似是打击极大。

眼前殿内暖融的熏香,榻上相依的身影,以及赵慕臣指尖的葡萄……

一切都成了对他无声的嘲讽,狠狠碾过长时间紧绷的神经。

‘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心中数月积压的委屈,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将他冲垮。

纤瘦的身体摇摇欲坠,要不是青竹姑姑眼疾手快的搀扶,只怕会直接摔倒在地。

“萧世子您没事吧?”

酸涩直冲鼻尖,萧景眼眶瞬间不受控制地灼热发红,一把推开青竹姑姑的搀扶,跪倒在地。

冰冷的地砖,透过薄薄的锦袍刺入膝盖。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竭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

“臣萧景,叩见长公主殿下。”

萧景深深伏下身去,额头触地。

没有得到冷芙的准许下,就这样一直固执的保持着。

冷芙半坐起身,慵懒的向后倚靠在赵慕臣的胸前,衣襟处张扬的红裙,已经褪至手肘位置,露出里衣。

长长的蜿蜒在地上,说不出的暧昧。

“萧世子深夜过来,是有急事?”

“臣斗胆恳请殿下明察南景居份例,这三个月,月月短缺炭火,布匹和月银也皆不足数。”

“长此以往,臣……臣恐难以为继……”

萧景顿了顿,终是将最脆弱也最有力的筹码抛了出来。

不管怎么说,他一个质子要是死在大幽,就算大幽再国力强盛,也难保不会落他国话柄。

屏风后的丝竹管乐声,不知什么时候退了下去。

整个紫宸殿在萧景煎熬的等待中,只有炭盆里银丝炭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

冷芙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狭长的凤眼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审视。

“哦?”

可视线并未看在跪伏在地的萧景身上,反而最终落在赵慕臣脸上,语调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

“你是说…有人克扣了你的份例?”

赵慕臣神色平淡,似是毫不知情般,直接与她对视。

紧接着

“唔~殿下…看臣做什么?”

萧景寻声赶紧抬头看去,就见冷芙藏于赵慕臣胸前衣襟内的手,突然动了一下。

在配合他这一声压抑不住的喘…

发生了什么,一眼便知,只能强忍着不让眼眶中的水汽滑落下来。

艰难的移开视线。

“还请殿下为臣做主,彻查此事,还南景小筑一个清正!”

冷芙的目光,这才慢悠悠地转向萧景。

只是视线刚在他泛红的眼尾,和冻得发紫的指尖上停留了一瞬。

心脏处,便瞬间被蛰了一下似的,疼得像是雨后的潮湿,经久不衰。

冷芙咬了咬后槽牙。

这个世界邪了门了!她老被原身情绪影响,系统也联系不到,难不成原身灵魂还在这具身体内?

看来得尽快做完任务,赶紧撤了!

“慕臣那你去查查吧,看看是谁这么不懂规矩。”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如同惊雷在殿内炸响!

殿下这是让还未完婚的驸马,去查前头一位的份例?

这简直是将萧景仅存的颜面,彻底踩在脚下!

一直侍立在侧,本就是宫生子,熟知宫规祖训的女官青竹姑姑,再也按捺不住。

“殿下,此举恐有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