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兰压低声音问:「妈,二堂伯他们那边是怎么想的?这种场合都敢撂挑子?」

邹芳端起一旁的青瓷茶盏,慢条斯理地用杯盖拂了拂茶叶,语气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嘲讽:「所以我说他们是蠢货。公然藐视家主权威,自寻死路。等着看吧,今晚有他们的好果子吃。真当云歌还是十年前,那个能让他们私下里议论几句、耍点小心思的孩子?她早就不是了。」

她忽然放下茶盏,神色转为前所未有的严肃,目光锐利地扫过女儿和女婿,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地叮嘱道: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牢牢记住。今天的安排是傍晚六点,准时点香,开祠堂,拜祭祖宗,正式确立云歌的家主地位。从今往后,见到她,必须恭恭敬敬尊称一声『家主』。」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不管今天晚上这场宴会上,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你们都给我把嘴巴闭紧,眼睛看牢,脚步站稳!绝对不许多嘴,不许插手,更不许站队!明白了吗?天塌下来,也与我们无关!」

第101章 对弈

而姜山奎的这一脉也很低调,毕竟他们家的姜景硕也在刚被罚,现在还带在执法阁的暗阁里,虽然他们这些做父母的,都能从视频里看到他的样子,但是视频总不是亲眼看到来的实在,所以当昨天他们想要去探望的时候,被管家直接拒绝了,他们的心就很是愤怒,但是又不敢发抗,只能心里生气的回来了。

今天的宴会上一定要,见到家主才可以,一定要好好的求情才好,不然儿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呢!姜山奎很是低调,但是如果离的近的人,就会发现他的眼神中透着伶俐,哼!姜云歌,呵呵!

家主别院的暖阁内,静谧异常,只闻得见窗外,细竹被风拂过的沙沙声,以及偶尔响起的、清脆的玉石棋子落于棋盘之上的声音。

一张紫檀木棋盘置于榻上,黑白双子纵横交错,战况激烈。

姜云歌执黑子,落子果断,棋风凌厉,每一子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往往于看似不经意处埋下杀机,转瞬之间便能将,大片白子逼入绝境。那棋盘之上,黑棋已然形成合围之势,几处关键白子岌岌可危,如同被无形之手扼住了咽喉。

坐在她对面的姜山峰,眉头微蹙,捻着一枚白子,沉吟良久。他并非棋艺不精,而是从这步步紧逼、毫不留情的棋路中,清晰地感受到了,对面年轻家主毫不掩饰的意图,非是闲适的消遣,而是一场无声的宣告。

这棋局,分明映照着姜家如今的局面,她要清理门户,斩草除根,将所有蛀虫与隐患,以雷霆手段一并剔除。姜山峰心里叹气,好重的杀心…好凌厉的手段。这般棋路,已是阳谋,是在明确告诉我她的决心啊…

他最终将那颗白子轻轻放回了棋罐,长叹一声,语气带着几分真正的疲惫与服膺:「老了,思维僵化,跟不上你们的节奏了。长江后浪推前浪,这局……是我输了。」

他并非完全没有反击之力,但他深知,继续下去已无意义,棋局如此,姜家的未来,恐怕亦是如此。

姜云歌闻言,并未立刻收子,而是将指间那枚温润的黑子,轻轻点在棋盘一处要害之地,声音平和却自有分量:「堂爷爷言重了。是您心疼晚辈,有意相让罢了。」

姜山峰摆摆手,笑容有些苦涩:「不必过谦。你的棋力与决断,我心服口服。」

他顿了顿,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气度沉静、却手段惊人的家主,斟酌了许久,想着是否该为某些人、某些事再稍稍转圜几句。

就在他刚要开口之际,姜云歌却先一步抬起头,目光投向暖阁窗外。院中一角,几株名贵的兰草正盎然生长,但仔细看去,便能发现其中一盆的根部,似乎有些腐烂的迹象,叶片也已微微发黄,与周围生机勃勃的兰草格格不入。

她望着那盆兰草,似是随意地开口,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堂爷爷可知,我年少时随姑奶奶打理过一段时间花房。姑奶奶曾指着一盆,染了腐病的珍品兰草教我,说这养兰啊,最忌心软。一株兰草不管它有多贵重,若是从根子开始腐坏了,你若不舍得剪除那坏死的部分,只一味地浇水施肥,盼着它能自己好起来……」

她微微停顿,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姜山峰,眼神深邃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冽:「那么,这腐病便会悄无声息地蔓延,不过短短数日,便能将周围原本健康茁壮的兰草也一并传染,最终导致一整盆、甚至整个花房的兰草都救不回来。」

「姑奶奶当时便告诉我,」姜云歌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字字千钧,敲打在姜山峰的心上:「赏罚分明,去芜存菁,方能保住大局。烂了根子的,必须果断挖除。而若是那腐坏得太深,明知救不回来,却还因一时不舍而留在那里,祸害其他好苗子的……」

她轻轻拿起棋盘上那枚代表「将」军的黑子,置于指尖摩挲,声音不大,却带着最终的审判意味:「那这连同腐坏兰草在内的整盆土,或许都该一并换掉了。您说……是这个道理吗?」

姜山峰听着这看似风轻云淡,实则杀机凛然的「典故」,后背竟微微渗出一层薄汗。他所有的求情话语,都在这番比喻面前被堵了回去,再也说不出口。

他彻底明白了姜云歌的决心,她不仅要清理掉那些「腐坏的根茎」,(如屠炳荣、吴有萍的大哥),甚至连同那些可能滋养腐败、心存侥幸、试图保全「腐草」的「土壤」,(某些立场暧昧、试图和稀泥的族人势力),也在她清算的范围之内。

他沉默了良久,最终化作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仿佛瞬间又苍老了几岁。他缓缓点头,声音干涩:「……家主所言极是。是老朽……一时想岔了。」

棋局已终,话已点透。暖阁内再次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窗外永恒的风声,以及那盆悄然腐烂的兰草,预示着即将到来的、不可避免的雷霆风暴。

然而此刻的姜山峰绝不会料到,这场精心筹备的晚宴,竟会成为他毕生最惊心动魄的记忆。

当鎏金座钟敲响第六声时,他亲眼见证那位年轻的家主,如何用纤纤玉手编织一场风暴,她唇角噙着江南烟雨般的温软笑意,眼底却凝着寒冰般的厉色。

姜家主宅灯火通明,宛如白昼。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映照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身着高定礼服与手工西装的,姜家族人及少数特邀的近亲宾客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谈笑。

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槟、香水与鲜花的馥郁气息,舒缓的古典乐流淌其间,一切看起来都极尽奢华与和谐,然而在这份浮华的平静之下,却涌动着无数暗流与窃窃私语。

家主晚宴即将开始。姜云歌从主楼的书房走出,一袭墨色丝绒长裙,衬得她肤色胜雪,气场凛然。她目光扫过候在一旁的管家全伯,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背景音乐,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冽:

第102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3

「全伯,开祠堂祭祖的环节,我不希望有任何意外。把人给我盯紧了。」她微微停顿,眼神锐利如刀,「不管是谁,但凡有丝毫想要捣乱、生事的迹象不必请示,直接敲晕带走。明白了吗?」

全伯立刻躬身,神色肃穆:「明白,家主。一切均已安排妥当,绝不会出任何差池。」

姜云歌微微颔首,抬眼看了看窗外沉沉的夜色,问道:「现在几时了?」

身后的书荷立刻看了眼腕表,低声回道:「小姐,还有十分钟。」

姜云歌闻言,不再多言,转身,踩着沉稳的步伐,走向那扇通往宴会厅的沉重雕花木门。

书荷看着小姐挺直却难掩一丝疲惫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小姐太累了…从国外回来就没一刻清闲,身体才刚调养好些…就算是铁打的人也经不住这样熬啊…

而此时宴会厅内,正是气氛最微妙的时刻。

一群年轻的旁支女孩正聚在一起,兴奋地窃窃私语,目光不时瞟向一个方向。

「哇!快看!那不是景行哥吗?他本人比电视上还帅!你说我现在去要个签名合不合适?」一个女孩激动地拉着同伴的手。

「去啊去啊!顺便帮我也要一个!说不定还能升值呢!他可是最火的顶流啊!」另一个女孩附和道,眼里冒着星星。

旁边的男生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喂喂,你们两个花痴收敛点行不行?论起来那可是你们远房堂哥,能不能别露出,这种饿狼扑食的表情?很丢人的好吧!」

「要你管!我们欣赏一下帅哥怎么了?哼!」女孩们不满地回击,但目光很快又转了回去:「不过……景行哥看起来好像很着急的样子诶,一直在打电话,是出什么事了吗?」

她们议论的焦点姜景行,此刻正站在宴会厅,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眉头紧锁,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电话,脸上的焦虑显而易见。

而此时的姜景行,确实非常的急躁着急,这个姜二妞你到底在搞什么鬼!电话不接,微信不回!经纪人助理也全都联系不上!不是说好了直飞绝对不会迟到的吗?!这可是家主钦点的宴会,要是迟到了就完蛋了啊!

他这副样子被他的父母,姜远宗夫妇看在了眼里。

姜远宗走过来,低声训斥道:「景行,你干什么呢?回来了不在这边,陪着爷爷和长辈们说话,老是心神不宁地往外跑像什么样子!」

姜景行急得额角冒汗,也顾不上许多,压低声音说:「爸!我不是……我是担心云惜啊!那丫头不知道怎么回事,到现在还没到!眼看就要开始了,她要是迟到,被家主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