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一刚刚结束汇报,低声道:「小姐,他确实是从屠家出来的。我们的人亲眼所见。」
第99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姜云歌闻言,缓缓闭上了眼睛,指尖轻轻按揉着眉心。即使早已预料,但确认的那一刻,心底依旧涌起一阵冰冷的失望和怒意。
书荷站在一旁,脸上满是愤愤不平,忍不住低声抱怨:「小姐!他…他怎么敢!他可是......居然和屠家狼狈为奸,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都做的出来!真是…」
姜云歌睁开眼,眸中一片寒潭般的平静,声音听不出喜怒:「利益动人心。在他们看来,值得冒险罢了。」她早已习惯了人心的贪婪与背叛。
就在这时,书荷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立刻对姜云歌道:「小姐,是墨九的电话。」
姜云歌微微颔首示意。
电话接通,还没等书荷开口,墨九那带着夸张哭腔、委屈巴巴的声音就穿透听筒响彻在安静的书房里:
「小姐!呜呜……小姐你要为我做主啊!他们欺负我!他们好多人!那么多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围追堵截,还开枪打我!我好痛哦!吓死我了!」
这番话一出,站在一旁的墨一,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额角的青筋都跳了起来。就你还弱女子?!三十个精锐保镖都不够你一个人揍的!在训练基地的时候,哪个没被你「切磋」得鼻青脸肿过?除了小魔女,你打不过谁?装!接着装!
姜云歌听着墨九在那头「哭诉」,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语气却依旧平稳,带着一丝关切:「受伤了?严重吗?需要我立刻让墨一带人去接应你吗?」
电话那头的墨九一听小姐关心自己,心里正美滋滋的,但一听到「墨一」两个字,瞬间炸毛,声音拔高八度:「谁要他来接?!那个废物来了能干什么啊?他来拖后腿吗?!除了会给您跑个腿还会什么?他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小姐您身边端茶送水吧!打架这种事情他不行!」
「墨九!你给老子等着!你看你回来我打不打死你!老子行得很!」墨一终于忍不住,对着手机方向低吼出来,脸都气红了。
姜云歌几乎能想象到,电话那头墨九,得意洋洋的表情,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的笑意加深了些许,安抚道:「好了。那你自己小心些,处理干净。明天晚上之前,赶到主宅即可。」
「好嘞小姐!保证准时到!您就放心吧!这些杂鱼,还不够我热身的呢!」墨九的声音瞬间变得元气满满,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柔弱」和「委屈」。
电话挂断,书房里,墨一还在气得喘粗气,书荷忍笑忍得辛苦。
姜云歌摇了摇头,这墨九,还是这么个活宝性子。但很快,她的神色重新恢复了冷凝,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明天的晚宴,注定不会平静了。
姜家的夜晚,风声呼啸着穿过古老的檐角,发出如同呜咽般的低鸣。大多数族人已在疲惫中沉入梦乡,然而,在这片看似平静的夜幕之下,无数隐秘的算计,与不安却在暗流涌动,仿佛暴风雨来临前压抑的、令人心悸的死寂。人们总将「知足常乐」挂在嘴边,可人性深处的贪婪,却总在获得之后渴求更多,如同永无止境的深渊,驱使着人去索求那些本就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即便心知肚明,即便拥有的可能只是弹指一瞬,也要孤注一掷、不顾一切地去争抢。支撑他们的究竟是什么?是权力顶端令人眩晕的风光?是财富堆砌出的虚幻堡垒?亦或是那种将他人命运掌控于手的扭曲快感?这问题,看似复杂难解,却又简单得残酷无非是被无限放大的欲望与不甘。然而,这欲望的毒焰,最终会焚毁他人,还是自身?又有谁能真正说得清。
次日清晨,天尚未大亮,姜家主宅已然苏醒,陷入一片肃穆而紧张的忙碌之中。所有事宜早已安排就绪,管家全伯身着深色中式长衫,神色凝重,步履匆匆地穿梭于祠堂、宴厅、回廊之间,目光如炬,审视着每一处细节。
所有佣人皆已被提前召集,经历了严厉的训诫,要求今日必须摒除一切杂念,打起十二分精神,绝不能出现丝毫差错,否则家法无情。随着日头升高,姜家族人开始乘坐各色车辆,陆续抵达气势恢宏却透着威严的主宅。
全伯镇定自若地立于门前,指挥着训练有素的侍从恭敬迎候、引路,一切流程看似流畅平稳,但那平静的表象之下,无数道或敬畏、或好奇、或嫉妒、或算计的目光却在暗中交织。
姜家此次晚宴,在上流社会并非秘密。各方势力都对那位年纪轻轻,便执掌庞大家族的姜云歌充满了探究欲。然而众人也心知肚明,这是姜氏家族内部确立权威的盛会,并无外姓人参与的余地。
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这场晚宴落幕,那位近来声名大噪(或曰令人闻风丧胆)的姜家家主正式步入社交场,那才是他们上前试探、攀附或是交锋的时刻。不少豪门贵妇更是早已心思活络,暗自打量着自家或族中适龄的年轻子弟,盘算着能否与这位集权势、能力(传闻中)、容貌(据有幸窥见者形容为「绝色」)于一身的年轻家主缔结良缘。
若能成功,无疑是家族势力更上一层楼的绝佳阶梯。她们构想得无比美满,却唯独无人费心去想,姜云歌本人,是否会对此等安排投去哪怕一丝一毫的目光。
然而,在这看似庄重和谐的筹备之下,不安定的种子早已埋下,并在下午时分于族人休憩的别院中破土而出。
一声暴怒的咆哮声,从二房姜山华的房间里传出,打破了午后的宁静:「逆子!你!你再给我说一遍!说清楚!」
他的儿子姜远伯,被吓得浑身一哆嗦,几乎不敢抬头,声音发颤:「爸…是…是景凡他…他那边临时有极其紧要的工作合约要签,实在…实在赶不回来了…真的不是故意骗您,是突发状况…」
第100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2
「混账东西!」姜山华气得,举起手中的紫檀木拐杖,狠狠杵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拇指上那枚水头极足的翡翠扳指因用力而折射出冰冷刺眼的光。
他大口喘着气,脸色铁青:「我是不是早就三令五申!今天的宴会关乎我二房。全体的颜面和未来的资源分配!谁敢无故缺席,后果自负!我的话,你到底有没有给他一字不差地说明白?!」
一旁的林慧心,姜远伯的妻子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和敷衍:「爸,您先消消火,气大伤身。景凡他是真的有事,是正儿八经的事业,又不是出去花天酒地。这工作上的突发状况,谁也预料不到,怎么能硬说是孩子的错呢?您说对吧?」
他们的女儿姜云朵也立刻厉声附和,语气冲撞,毫无敬畏:「就是啊爷爷!哥哥又不是故意的!难道就因为她姜云歌当了家主,哥哥因为重要工作来不了,她就能不分青红皂白地,动手打人不成?要是这样专横跋扈,族里上下谁还会真心服她?我看第一个就不答应!」
哼!姜云歌算个什么东西!十年前就心狠手辣,现在不过是仗着姑奶奶才爬上这位子!大哥就不来,我看她能怎么样!要是她敢借题发挥,我就把宴会场闹翻天!看她这家主之位还坐不坐得稳!
姜山华看着儿媳和孙女这副愚不可及、有恃无恐的模样,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痛心疾首地骂道:「蠢货!一群眼皮子浅薄的蠢货!我早就跟你们分析过利害!她这次回来就是要重整姜家,正需要立威的靶子!你们是不是不自己把头伸过去就浑身不自在?!好好好!你们既然执意作死,那我也不管了!到时候是鞭子是板子,你们自己受着!别来找我哭诉求情!」
林氏和姜云朵交换了一个眼神,脸上皆是毫不在意的神情。心里不以为然的想,能有多大事?又不是造反,工作原因情有可原。
姜云朵同样的觉得,爷爷就是年纪大了,大惊小怪的胆小怕事,吓唬谁呢!就不来又能怎么样,要不是我想来看她的笑话,我才不想来呢!
另一边,姜山华的长子,姜远杰和他的妻子方琴,冷眼看着这一幕,无奈地摇了摇头。愚不可及……父亲早已再三警告,祸福无门惟人自召。他的妻子方琴也是同样的想法,二房这家子真是没救了……但愿别城门失火,殃及我们池鱼才好。
姜远杰懒得再理会他们,转身温和地拉着自己的孙子和女儿到一旁说话,只盼着今晚能顺利将孙子的名字记入族谱便是万幸。
而三房姜山坤一脉,今日则显得异常低调沉默。他们这一支刚因吴家的事情折损了颜面,正需谨言慎行。
但姜山坤看到儿媳吴有萍那副面色阴沉、眼神怨毒、仿佛人人都欠她的模样,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冷声警告道:「吴有萍,你要是实在摆不出好脸色,不想参加这场宴会,现在就可以离开。我可以让远涛立刻跟你离婚,你回你的吴家去,没人拦你!」
吴有萍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愤恨和不甘,声音尖利:「爸!我大哥还在监狱里受苦受罪!你让我怎么笑得出来参加这劳什子宴会?!而且还是她!是姜云歌那个狠毒的丫头把我大哥送进去的!不过就是玩弄了几个贪图富贵、自愿上钩的贱女人罢了,有什么大不了?都是亲戚里道的,她怎么就那么狠心绝情,一点活路都不给?!」
想到姜云歌毫不留情的处理方法,她就无比的怨恨,凭什么!我大哥不过是犯了点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她姜云歌就下此死手!这个仇我记下了!
姜山坤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冥顽不灵的样子,只觉得身心俱疲,语气却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我再说最后一遍,你想陪你大哥,随时可以走,绝无人拦你。但如果你今晚敢在,宴会上闹出半点幺蛾子,连累我们这房所有人跟着你遭殃,我就立刻召开家族会议,把你们一家全都逐出姜家!我说到做到!」
这话一出,旁边的女儿姜云微和儿子姜景谦顿时慌了神,无措地看着母亲。心里都忍不住升起了怨念,妈!求您别再钻牛角尖了!舅舅他是罪有应得!为什么非要为了他,把我们整个家都拖下水啊…虽然家主手段是严厉了些,但…唉…
而身为长子的姜远信,一家则始终保持着沉默,如同置身事外。但他们低垂的眼眸中却自有盘算,但愿这个蠢妇别真疯了……若她真敢连累到我们,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在另一处更为僻静的偏院里,姜山胜的儿媳邹芳正带着女儿姜云兰、女婿祁成发休息。
听到心腹下人低声汇报二房,姜景凡竟敢缺席的消息时,她不由得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评价道:「真是自作聪明的蠢货!」
旁边的姜云兰与丈夫祁成发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