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谢夫人已经知道了儿子的病情,遍寻名医无果,今日在药铺听闻她懂得以毒攻毒之法,便想让她来试试?

若真是如此,这便是天赐的良机!

她若能救谢怀瑾的命,那不就等于和将军府搭上线,得到一个强有力的外援!

沈思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不动声色的跟着秦氏走进了府邸。

一路穿廊过院,秦氏将她领进了自己的院子。

屏退了所有下人,秦氏缓缓抬手,摘下了头上的帷帽。

沈思薇已经做好准备,秦氏若是请求她为谢怀瑾治病,她先是假意推脱一番,接着再为难的答应。

然而,当秦氏转过身来,她却愣住了。

秦氏生的风韵犹存,只是此刻,那左边脸颊上一块青紫的伤痕,格外刺眼。

“姑娘请看,我这伤,可能治?”秦氏指了指自己的脸,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和期待。

沈思薇:“……”

她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想到,对方请她来,竟只是为了看脸上一块小小的瘀伤?

这落差,让她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但她很快便调整过来走上前,仔细查看伤口。

“夫人这伤是被利器所划,伤口不深,只是伤了皮肉,淤血凝结。若用寻常药膏,怕是要十天半月才能消退,且容易留下暗沉的疤痕。”

“那你可有法子?”秦氏的眼中燃起希望。

“有。”沈思薇笃定地点头。

也行,反正不管是为谢怀瑾治伤还是为谢怀瑾他娘治伤,都能和将军府搭上线,结果都是一样的!

思及此,她立刻说:“我方才在回春堂所开的药方,取其万分之一,配以珍珠粉、白芷、桃花等物,制成膏药,三日,可让瘀伤尽散,七日,可让肌肤光洁如新,不留半点痕迹。”

秦氏闻言,顿时大喜过望!

“好!好!那你快快为我配药!”

沈思薇却摇了摇头:“夫人,配药需要时间。您今日,可是急着要见什么人?”

她心思玲珑,已然猜到,这位贵夫人如此在意这块伤疤,定然是有急事。

秦氏被她说中心事,叹了口气:“不瞒你说,我那孩儿已回京,我怕他瞧见,为我担心。”

“原来如此。”沈思薇了然,她沉吟片刻道。

“药膏需得细细研磨,非一时之功。但小女有个法子,可解夫人燃眉之急。”

“哦?快说来听听!”

“小女可为夫人制一枚花钿,贴于伤处。既能遮掩伤痕,又能增添风韵,旁人见了,只当是时兴的妆容,绝不会看出端倪。”

花钿?

秦氏眼前一亮。这倒是个绝妙的主意!

“好一个巧手慧心的姑娘!”她越看沈思薇越是满意。

“你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沈思薇也不客气,立刻报出几样东西。

东西很快被取来。

沈思薇净了手,将珍珠用玉杵细细研磨成粉,又取了桃花汁液与香料调和,动作娴熟而专注。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一枚精致小巧、形如初绽寒梅的粉色花钿便已制成,还带着淡淡的清香。

沈思薇执起花钿,小心翼翼地为秦氏贴在伤处。

那花钿大小刚刚好,不偏不倚地遮住了青紫的瘀伤,粉色的梅花衬着秦氏白皙的肌肤,非但没有半分突兀,反而为她平添了几分娇俏与明媚,冲淡了眉宇间的英气,更显女人味。

秦氏对着菱花镜左看右看,脸上的喜悦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

“妙!实在是妙啊!”她抚着脸颊,爱不释手。

“有了此物,我便不怕见人了!”

她高兴之余,这才想起还未问对方的名字。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是哪家的千金?”

沈思薇垂下眼帘,声音轻柔却清晰。

“小女,沈思薇。”

秦氏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

是沈家那个刚刚从外面寻回来的真千金?

昨日被寇匪所劫,坠落悬崖,九死一生,却被父兄抛弃的那个沈思薇?

她想起昨日儿子回府后,长风的禀报。

再看看眼前这个虽衣着朴素,却聪慧机敏不卑不亢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