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公子在偏院换药,说你回来就直接去西厢。他还让我转告”墨九清清嗓子,“别再拿血开锁,伤身。”

温雪瑶翻了个白眼:“那你告诉他,下次别装快死,省得我浪费辣椒粉。”

两人一前一后摸进西厢,陆云璃正靠在榻上翻一本破账册,肩头缠着新布条,脸色比纸白不了多少。见她进来,眼皮都没抬:“断肠草的毒清了?”

“封了三处穴道,压着没散。”她把铜牌放在桌上,“太后给的。还有,你派去守密道的人,最好换个胖的,刚才那瘦子站那儿像根晾衣杆,风一吹就晃。”

陆云璃合上账册:“你倒有心思看人胖瘦。燕王今早调了两车药材进府,用的是济世堂的名义。”

“济世堂?”她挑眉,“那不是太子的人开的?”

“曾经是。”他把账册推过来,“掌柜三天前暴毙,死因是‘心疾’。可我让人剖了棺,他胃里全是断肠草渣。”

温雪瑶翻开账册,第一页写着“陈皮十斤,茯苓十五两”,字迹工整。她盯着看了两秒,忽然从袖中抽出一根银针,轻轻刮过纸面。粉末簌簌落下,在烛光下泛出淡淡紫光。

“荧光粉。”她冷笑,“这账本见不得光啊。”

陆云璃点头:“你带的那盏紫光灯,试试墙。”

她从包袱里摸出灯,一照,东墙砖缝里果然有几道暗红印记,像是干涸的血指印。她凑近一嗅,腥中带苦,和断肠草混烧后的味道一模一样。

“机关在砖后。”她说着,用银针撬开一块松动的砖,掏出个油纸包。火漆封得严实,印着半朵莲花和燕王府私印的缺角完全吻合。

墨九在旁边看得直咽口水:“这要是拿去当铺,能换三头驴。”

“换你脑袋还差不多。”温雪瑶拆开油纸,里面是两张纸。

第一张是契约,写着“西域商贾阿赫迈德,售断肠草三百斤,银五万两”,落款是燕王私印,还有个歪歪扭扭的胡文签名。

第二张纸夹在中间,边缘焦黑,像是从火里抢出来的。她刚展开,一股铁锈味扑面而来纸上全是暗红指印,字迹歪斜,用的是燕王府特制的松烟墨,内容只有三行:

**初七亥时,分三路入梁王府。**

**主攻西厢,格杀温氏女。**

**活口不留,焚屋掩迹。**

落款是一个“燕”字花押。

屋里静得能听见烛芯爆响。

墨九干笑两声:“这……这算不算当众宣战?”

温雪瑶把纸拍在桌上:“初七是今晚。”

陆云璃终于抬了眼:“所以他们不怕打明牌了。”

“不是不怕。”她指尖点着花押,“是觉得我们撑不到天亮。”

墨九搓着手:“那咱是跑,还是烧他祖宗八辈的牌位?”

“都不。”陆云璃起身,从床底抽出一卷图纸,“我昨夜让人重画了王府密道图。西厢地底有条旧渠,通向城外药圃。你带着证据走,我去拖住他们。”

温雪瑶冷笑:“你肩上的箭伤还没好透,走两步都像踩棉花,拖谁?”

“那你说怎么办?”他盯着她。

“等他们来。”她把染血的调兵令折好塞进袖中,“然后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该被‘格杀勿论’的那个。”

陆云璃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这脾气,跟你娘一模一样。”

“少套近乎。”她转身就走,“我要去厨房拿点东西。”

“厨房?”

“嗯。”她头也不回,“做顿夜宵,总得让客人吃得体面点。”

墨九看着她背影,小声问:“她不会真去下面吧?”

陆云璃摇头:“她是去拿辣椒粉还有火油。”

初七亥时,三更。

王府西墙外,黑影成片,每人背负弩弓,箭头泛着幽蓝,显然是淬了毒。领头人抬手一挥,十余人搭梯翻墙,动作利落得像一群夜猫。

他们不知道的是,墙内廊下,几口大锅正冒着白烟。

温雪瑶蹲在屋脊上,手里拎着个陶罐,罐口用布蒙着,只留一个小孔。她数着人数,等第三批人落地,猛地将罐子砸向地面。

“砰”一声,辛辣白雾瞬间炸开,混着蜂蝎灰和曼陀罗粉的烟尘扑面而来。最前排的黑衣人当场呛咳,眼睛红肿,手一松,弩箭“嗖”地射进同伴大腿。

“哎哟我”那人惨叫未完,就被同伴捂住嘴拖走。

温雪瑶从屋脊翻下,轻巧落在回廊柱后。她袖中滑出一把小刀,割断预先绑好的麻绳檐角悬挂的几只铜铃应声而落,砸在火盆上。

火苗“轰”地窜起,点燃了藏在花架后的火油线。火蛇顺着地缝一路蔓延,瞬间封住了主院入口。

“西厢有人!”有人低吼。

话音未落,陆云璃已提剑冲出,剑锋一挑,两人咽喉中剑,倒地不起。他肩头旧伤崩裂,血顺着剑柄滴落,可脚步半步未退。

“来啊!”他冷笑,“谁先死?”

黑衣人分出五人围上,其余继续扑向西厢。

温雪瑶早等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汤”。她等第一人撞门,猛地泼出滚烫的油混着辣椒粉全糊在那人脸上。

“啊!”惨叫撕破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