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银针挑开油纸,里面果然有张字条,只有八个字:**双世镜前,真相自现。**

火折子一晃,纸片瞬间化为灰烬。

老太监袖中滑出半枚玉扣,青白玉质,雕着缠枝莲纹,边缘磨损严重。她拿起来对着光,忽然一怔这纹路,和她银镯内侧的暗槽完全吻合。

“这东西……”她喃喃。

“先帝赐的。”陆云璃忽然开口,“二十年前,有个女子用洋法子救活了快咽气的先帝。她戴的镯子,就有这纹。”

她猛地抬头:“你也知道?”

“宫里老人传的。”他咳嗽两声,“说那女子穿得怪,说话更怪,管刀叫‘手术刀’,管灯叫‘电灯’。走时留下一面镜,能照出人前世。”

“双世镜?”

“嗯。据说只有血脉相连的人,才能看见镜中影。”

她攥紧玉扣,指尖发烫:“太后为什么现在才传信?”

“也许……”他望向她,“是因为你终于戴上了那镯子。”

两人沉默片刻,她起身:“我去。”

“你不能去。”他按住她手腕,“你现在进宫,等于自投罗网。太子刚吃了亏,肯定盯着宫门。”

“所以我不走宫门。”她抽出银针,在掌心划了一道,血珠滚落,滴在玉扣上。

玉扣忽然发出微光,像是被激活了什么。

“这东西认血。”她说,“母亲留下的,不会错。”

他盯着她掌心的伤口,没再拦。

半个时辰后,她独自站在皇宫后山一处断崖前。崖壁长满藤蔓,她将玉扣嵌入石缝,轻轻一旋。

轰隆声中,一块巨岩缓缓移开,露出向下的石阶。空气里弥漫着陈年药香和铁锈味,台阶两侧墙上刻满血槽,蜿蜒如脉络。

她一步步往下走,脚底黏腻,低头一看地上渗出的血迹,竟是金红色的,和她刚才划破的伤口流出来的颜色一模一样。

“这地方……还真会认亲。”她嘀咕一句,继续前行。

尽头是一扇青铜门,门上浮雕一朵莲花,花心空着。她把玉扣放进去,咔哒一声,门开了。

密室中央,一面无框无架的水晶镜悬浮在青铜莲花台上,通体透明,毫无倒影。

她走近,镜面忽然泛起波光,像水纹荡开。画面一转

她看见自己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手里握着一把闪亮的手术刀。背景是雪白的墙壁,头顶一排灯亮得刺眼。电子屏上跳动着数字:2023年4月15日14点28分。

她正俯身在手术台上,声音冷静:“准备搭桥,三号钳。”

镜中她抬手擦汗,手腕上,赫然戴着那只银镯。

她猛地后退一步,心跳如鼓。

身后传来脚步声,太后拄着拐杖走进来,脸色苍白,眼里却有泪光。

“你母亲叫林婉清。”她轻声说,“二十一年前,她穿着那身白衣服穿来大梁。她说那是医生的袍子。”

温雪瑶喉咙发紧:“她……是怎么来的?”

“不知道。”太后摇头,“她只说,那天在手术室,灯突然灭了,再睁眼,就在护城河边。镯子一直戴着,说这是她唯一的信物。”

“那她……”

“救过先帝。”太后咳嗽两声,“燕王下毒,先帝心脉将断。满朝太医束手无策,是她剖开胸膛,用一根管子接上了血管。皇上活了,可她……”

“被燕王杀了?”

“断肠草。”太后闭眼,“参汤里下的。她临死前说,‘我的女儿也会来’。我不信,直到你戴上了那只镯子。”

温雪瑶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银镯冰凉。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流着她的血。”太后睁开眼,“双世镜只照血脉之人。你看见的,是你前世未完的命。”

她忽然想到什么:“那太子……燕王……他们知道这些吗?”

太后冷笑:“他们只知道这镜能辨真伪,却不知它照的是前世。他们想抢,是因为怕真相曝光当年先帝没死于旧疾,而是被人毒杀。而救他的人,是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所以他们怕的不是镜子,是真相。”

第五十三章燕王露杀心

玉扣在掌心留下一道浅红印痕,温雪瑶没顾得上看,只将它塞进贴身小袋,顺手把铜牌也揣了进去。密道出口的石门刚合上,她就听见外面传来铁靴踩碎枯枝的声音不是错的,有人在等她。

她贴着墙根蹲下,指尖在泥土里一划,沾了点湿泥抹在脸上,又撕了半截袖口缠住发髻,转眼就成了个采药的村姑。远处火把晃动,影子拉得老长,她数了数,六个人,走的是禁军巡夜的步调,但腰间佩刀的弧度偏窄,是燕王府的制式。

“还真不怕我活着回去。”她嘀咕着,顺手从草堆里捡了块石头,往东边一扔。

“那边!”有人低喝。

她趁机猫腰钻进荒沟,一路摸黑回到药庐。门虚掩着,老太监的尸首已被拖走,地上只留下一道深褐色的拖痕。她没停,翻过后窗进了暗渠,爬出时正撞上墨九蹲在渠口啃烧饼。

“你可算回来了。”墨九把饼递过来,“我刚啃完你家灶台边的芝麻粒,饿得前胸贴后背。”

“灶台?我还活着,灶就烧不起来。”她接过饼咬了一口,芝麻硌牙,“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