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璃抬脚踩住那张脱落的人皮,指尖捻了捻:“还是老配方,鞣酸泡过,断肠草灰打底,跟药铺里那套工具做出来的一模一样。”

温雪瑶没接话,而是伸手掰开侍卫的嘴,用银针轻轻一挑他舌根。那舌头僵硬如石,底下却隐隐透出一点蓝。

她抽出针,换了一根细若发丝的,从哑穴旁斜刺三分,轻轻一拨。

侍卫喉咙咯咯作响,眼皮猛颤,忽然从嗓子眼里挤出半句嘶哑的音:“……影……奴……”

“果然。”温雪瑶收针,“安圣国的‘影奴’,舌底刺青,终身受控。第66章那个掌柜,也是这么死的。”

陆云璃剑尖一挑,将侍卫右手从身侧翻出。那手指蜷曲着,指甲缝里嵌着一小块焦黄的皮屑正是从脸上撕下时带下来的。

温雪瑶接过那碎片,对着殿中烛光一照。边缘不规则,但能看清一道细微的火灼痕,呈弧形,像是被什么热物烫过。

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袖袋里摸出一小片纸昨夜默写的血祭碑文拓片。将人皮碎片边缘对上碑文“廿载轮回”的“轮”字右下角,那道弧痕竟与碑文拓片边缘的焦痕完全吻合。

“第55章,他烧书简时,火盆太近,面具边缘被燎了一下。”她声音冷下来,“现在,这块皮,又回来了。”

侍卫忽然剧烈抽搐,眼球上翻,右手猛地拍地,指甲在青砖上刮出三道深痕。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像是想说话,却只能靠手指在地上划。

温雪瑶蹲下身,盯着那动作。

一横。

一竖。

再一横。

接着是两点。

“太……后……”她念出来,声音不大,却像冰锥砸进殿心。

侍卫手一软,七窍开始渗黑血,指尖却死死攥着另一块更小的皮屑比指甲盖还小,焦得发脆,显然是从某块更大的人皮上碎裂下来的。

温雪瑶小心拨开他手指,取下那碎片。翻过来一看,背面竟有半个模糊的印记像是个“巳”字,笔画残缺,但刻痕极深。

她猛地抬头。

“巳时三刻。”她喃喃道,“第92章药坊模具上的时间……这碎片,是从那个模具上剥下来的?”

陆云璃脸色变了:“你是说,这人皮面具,不只是用来伪装……还是个容器?”

“不止是容器。”温雪瑶将碎片夹进随身药囊,“是信物。是命令。是钥匙。谁戴上它,谁就成了‘影奴’,听令行事,死前还得把线索送回去。”

殿外传来脚步声,一队禁军持矛逼近,显然是来收尸的。

梁王坐在主位,手指在案上轻轻敲了两下:“把尸体拖走,封入地牢,不得查验。”

温雪瑶没动。

陆云璃却一步横出,长剑出鞘三寸,剑尖点地,正好拦在尸体与禁军之间。

“拖走可以。”他说,“但得先回答三个问题。”

梁王抬眼:“你说。”

“第一,”陆云璃道,“水师十年前裁撤,军籍全焚,这人的甲胄从哪来?”

无人答。

“第二,”他声音更冷,“这人面覆太医之皮,舌藏安圣国印,是太医?是细作?还是十年前就该死的人?”

依旧沉默。

“第三,”他剑尖微抬,指向那块人皮碎片,“这上面的‘巳’字,是谁刻的?跟药坊模具同源,跟灾民发病时间同源,跟太子府采办登记时间同源你们是要烧了它,还是查它?”

禁军停步,没人敢上前。

梁王盯着陆云璃,又看向温雪瑶手中那块焦皮。

片刻,他缓缓道:“暂扣尸体,封入偏殿,待查。”

温雪瑶这才起身,将药囊收好。她走到墨子渊身边,低声说:“他们不是怕你醒来。”

墨子渊看着她。

“是怕她露脸。”她目光扫过那块人皮碎片,“太医能复活,侍卫能戴脸,连死人都能按时辰行动这局棋,从十年前就开始布了。现在,终于有人忍不住,把面具亲自送上门。”

墨子渊沉默片刻,忽然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是‘太后’两个字?”

“什么意思?”

“他本可以写‘宫’,写‘上’,写‘令’。”墨子渊声音极轻,“可他拼死写的,是‘太后’。不是职位,是人。”

温雪瑶心头一震。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骚动。

一名禁军跌撞进来,手里捧着个黑布包裹:“报东宫刚送来的令箭,说要调走这批侍卫的尸体,统一火化,以防疫病。”

温雪瑶冷笑:“疫病?他们怕的不是病,是嘴。”

第一百四十章太后秘史

她转身走向那具尸体,从药囊里取出银针,准备再试一次或许还能从经脉残留的毒迹里,逼出更多字。

陆云璃却突然伸手拦住她。

“别碰。”他盯着尸体脖颈处一道极细的红痕,“这人中的是‘断魂引’,针一入脉,全身血液会瞬间凝固。你要是扎下去,他当场就会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