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汇报。”墨子渊睁眼,“他在告诉另一个人:任务完成,门开了。”

三人对视一眼,谁都没再说话。

温雪瑶把炭稿折好,塞进袖中。陆云璃收剑入鞘,手指在剑柄上敲了两下。墨子渊摸了摸玉佩,转身走向门口。

药铺外,天刚蒙蒙亮,街角传来早点摊的吆喝声。

温雪瑶最后一个出门,顺手把铜牌往空中一抛。牌面翻转,阳光穿过花心小孔,在地上投出一点光斑。

光斑晃了晃,慢慢移向街对面一扇黑漆门。

门楣上,挂着块褪色的匾,依稀能辨出两个字:安济。

第一百零八章符

温雪瑶把铜牌往地上一搁,光斑刚好落在安济仓墙缝里那截歪脖子草上,草尖晃了晃,像是被人轻轻掐了一下。

“原来不是指门,是挑缝。”她伸手抠了抠砖灰,“他们怕咱们看不见,还特地点了盏小灯。”

陆云璃蹲在旁边,拿剑鞘轻轻一拨那截草根,底下露出半片碎陶,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水”字。“这地方早该塌了,偏偏墙不倒,草还活得挺精神,跟有人天天浇水似的。”

墨子渊从怀里摸出地形图,摊在砖地上。风吹得纸边扑棱,他用三枚算盘珠压住四角只剩三颗了,第五十四章炸机关时崩飞了一对,现在连个完整边都压不住。

“安济仓,表面是废仓,实为水师北线粮道中转。”他手指划过图纸,“夜间双岗,早市运粮车可入,但须验封、过秤、登记三道关。”

“那就扮运夫。”陆云璃站起身,拍了拍裤腿灰,“我扛麻袋,你记账,她装病倒车这套咱们熟。”

温雪瑶翻了个白眼:“怎么每次摔的都是我?上回在盐井,我膝盖到现在还青着。”

“因为你摔得自然。”陆云璃一本正经,“别人是‘哎哟’一声,你是‘天灵灵地灵灵’念完才倒,看着就像真被鬼绊了。”

墨子渊低头看她:“你真念过?”

“那当然,”她理直气壮,“念完倒得快,省得挨打。”

三人趁着早市混进挑夫群,换了粗布衣裳。温雪瑶从药铺顺来的麻绳拆了股,搓成水师专用封印结,打在空粮袋上,结头一拉就崩,看着像是路上颠散的。

运粮车吱呀呀碾过石板路,进营门时被拦下。守兵拿铁棍戳了戳袋口,又拎起封印看了半天。

“老规矩,过秤。”

温雪瑶心里咯噔一下。她可没带真粮食,袋里塞的全是破布和干草。

陆云璃一脚踩上车板,顺手把一吊铜钱塞进兵士腰带:“兄弟辛苦,顺风顺水好过关。”

兵士掂了掂钱串,咧嘴一笑:“得,登记完就能走。”

墨子渊掏出小本子,低头写字,笔尖沙沙响。温雪瑶趁机把银针悄悄插进最近一袋粮的缝隙,轻轻一抽,针尖沾了层淡黄粉末。

她凑到阳光下瞄了一眼,又舔了舔指尖,抹在针上。

“硫磺。”她低声说,“混了硝石,比例不对,但量够炸塌半面城墙。”

陆云璃眉毛一挑:“水师不打仗,囤火药干啥?煮茶?”

“说不定真是煮茶。”温雪瑶收针,“燕王最近不是爱喝‘烈焰红’?听说要用火药焙火,茶香才透。”

墨子渊合上本子:“登记完了。他们要开另一袋查。”

话音未落,温雪瑶脚下一滑,整个人扑向粮堆,顺带撞翻了两袋。

“哎哟!这破鞋”她坐在地上直甩脚,粮袋封口崩开,干草洒了一地。

守兵骂骂咧咧去扶她,另两人忙着收粮。陆云璃趁机把掺料的袋子踢到角落,换上他们带来的空袋。

“走吧。”墨子渊推车,“下次挑鞋得挑带钉的,防滑。”

“防滑是防滑,”她揉着屁股站起来,“就是扎屁股。”

营地深处有排营房,门口挂着“军需重地,闲人免进”的牌子。一个校尉模样的人正背手巡视,腰间挂着个青布荷包,鼓鼓囊囊。

“那就是目标。”墨子渊眯眼,“荷包位置偏左,右手惯用,反应快。硬摸不行。”

陆云璃冷笑:“那就让他自己掉。”

墨子渊从袖中摸出仅剩的算盘珠,掂了掂,手腕一抖。珠子飞出,划了道低弧,正中校尉腰带扣环。

“啪”一声,荷包带子崩断,掉进泥里。

校尉回头怒骂,却见一个勤务兵模样的人已捡起荷包,双手奉上。

“谢大人平日关照。”陆云璃低头,手指一勾,从夹层里抽出块黑玉令牌,顺势塞进袖口。

校尉瞄了眼荷包,没发现异样,摆摆手走了。

温雪瑶等她回来,立刻掏出拓纸和炭条。令牌纹样一拓,她眉头一跳。

“和太医院那块一模一样。”她压低声音,“燕王府私印,非召不得离府。这玩意出现在水师校尉身上,要么他兼职管王府茶水,要么……”

“要么水师早就是燕王的人。”陆云璃把令牌塞进怀里,“这趟没白来。”

墨子渊看了看天色:“该撤了。再不走,运粮队回城要对不上人头。”

三人推车往营门走,刚拐过粮仓角,头顶铜钟忽然“当”地一声炸响。

整个营地瞬间安静,接着脚步声四起,巡哨从各处涌出,迅速封锁出口。

“怎么回事?”温雪瑶低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