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她把粉搓了搓,“闻着像断肠草灰,混了硫磺。”

陆云璃抬脚要踹井盖,墨子渊一把拦住:“别碰。这符文是触发阵眼,一动,毒雾就喷。”

“那咋办?等它自己开门?”温雪瑶斜眼看他。

墨子渊没答,反而看向她:“你血能引图,试试引机关。”

温雪瑶愣了下:“拿我当钥匙串使?”

“你不是喜欢当容器吗?”陆云璃补刀。

“行。”温雪瑶翻个白眼,一针扎破指尖,让血滴在符文交叉处。

血珠落定,石壁“咔”地一声,裂开一道缝,毒雾从缝隙里往外冒,却被一股暗流吸了回去,像是井底有口大锅在抽气。

“走。”墨子渊率先跳下。

井道狭窄,三人贴壁下行,脚底踩的是老盐壳,咯吱作响。到底后是一间石室,四壁堆满盐袋,每袋都盖着官印,封条崭新,像是昨儿才封的。

“母库没封?”陆云璃挑开一袋,抓了把盐在手里搓,“这盐……不对劲。”

温雪瑶接过,往地上一撒,又取火折子烧了烧。盐粒炸开几声轻响,灰烬里闪出金光。

“不是盐。”她捻起一点残渣,“是金粉,掺在盐里。”

墨子渊蹲下,摸了摸地面:“盐堆太齐,不像没人来。这地方,常有人清点。”

温雪瑶没吭声,从陶罐里倒出半碗盐水,把几块金粒放进去。金粒浮在水面,一动不动。

“浮金法。”她点头,“金纯得过分,不是矿出的,是铸的。而且”她指尖一拨,金面反光,忽然映出一道影子。

影子里是个男人,端坐暗室,手里把玩一个木盒。盒盖开合,露出半截干花,六瓣,枯得发黑。

“断肠草。”陆云璃瞳孔一缩。

温雪瑶手一抖,金块差点掉地。她稳住,又换一块金,再照还是那影子,角度都没变。

“不是反光。”她声音低了,“是刻的。这金面,是镜子。”

墨子渊凑近,盯着盒影看了两秒:“那盒子……我见过。太后寿宴,礼单第三匣。”

“谁敢拿贡品装毒草?”陆云璃咬牙。

“敢的人,不用自己拿。”温雪瑶把金块翻过来,背面刻着一行小字:燕字三十七号,子库丙。

她抬头:“燕王。”

空气静了一瞬。

陆云璃忽然抬脚,剑鞘往石室角落一挑,一块地砖弹起,下面滑出半块玉珏,龙纹残缺,正好能补上他们合璧的那块图。

“他还挺贴心。”陆云璃捡起来,往墨子渊手里一塞,“送地图还送拼图。”

温雪瑶盯着那金面里的影子,忽然伸手去摸。指尖刚碰上,影子动了男人抬起头,像是察觉了什么,目光直直看向“镜”外。

她猛地缩手。

墨子渊把两块玉拼上,图又延伸了一段,指向城西某处宅院,标了个红点。

“他不是在看盒子。”温雪瑶声音发干,“是在看我们。”

陆云璃冷笑:“所以咱们找母库,他早知道?”

“不是知道。”墨子渊把玉佩收进怀里,“是安排的。”

温雪瑶没再说话,低头看自己指尖。那滴刚凝的血,边缘泛着紫,像是被什么吸走了颜色。

她忽然想起梦里那碗黑血,和太后挤进碗里的断肠草汁。

原来不是梦在找她。

是她在被拉回去。

陆云璃一脚踹翻盐袋,金粉撒了一地,阳光从井口漏下来,照得满屋碎金乱闪。

“所以双生子,祭品,朱砂痣,龙纹佩……”她声音冷得像铁,“全是他的棋?”

没人答。

墨子渊摸了摸颈后,那颗痣还在,没再渗血,但皮肤底下,像是有根线在轻轻拉。

温雪瑶弯腰,从盐堆里又扒出一块金,更大,更平,像一面小镜。

她举起来。

金面映出三人身影,背后却多了一道虚影男人仍坐在暗室,手中盒盖缓缓合上。

盒缝里,一朵六瓣干花,轻轻颤了一下。温雪瑶的手还悬在半空,指尖那滴血凝得古怪,紫得发暗,像是被谁抽走了点什么。她没缩手,反倒往前递了半寸,冲着金面里那道虚影眨了眨眼:“看够了?该我们了。”

陆云璃一脚踢开脚边盐袋,金粉泼了一地,阳光从井口斜劈下来,照得满屋碎金乱跳。她弯腰捡起那半块玉珏,往墨子渊怀里一塞:“地图送上门,人还藏在暗处偷看,这燕王是真拿咱们当说书的听众?”

墨子渊没接话,只低头看了眼自己颈后。那颗痣还在,不渗血,也不再发烫,但皮肤底下,像是有根线被人轻轻扽了一下,不疼,就是怪。

三人没再耽搁,顺着玉佩新显的红点,连夜摸到了城西药铺。门没锁,虚掩着,门缝里飘出一股子药香,闻着正常,细品却带点腥气,像晒干的血混进了当归里。

温雪瑶一抬手,陆云璃会意,侧身贴墙,剑未出鞘,手已搭在柄上。墨子渊从怀里摸出半截算珠,轻轻一弹,珠子滚过门槛,落地无声。

屋里没人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