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是条更窄的密道，左右分岔。左边地面有水渍，干涸后留下一个双头鹰的印记；右边地砖裂了几道缝，残留着火药烧过的焦痕。

她从袖中摸出那半块“阳枢”玉珏，往左一递，玉珏立刻泛起幽光，像是见了亲爹。

“还自带感应？”她眯眼，“那右边这火药味，怕不是太子府死士刚巡完夜？”

她抓了把辣椒粉，撒向右道。粉末刚落地，“轰”地一声窜起火舌，映出几个残影黑衣短打，刀柄刻着太子府徽记，正举刀劈向虚空。

“哟，还带重播功能？”她退后两步，“这火药掺了磷粉，阴间特效拉满。”

温雪瑶转身走左道，刚拐过弯，听见远处传来铜铃声，节奏古怪，像是某种暗号。她立刻把陆云璃塞进路旁一个废弃药柜的夹层，自己翻身滚进对面柜子，屏住呼吸。

三个蒙面人走来，抬着个雕工精细的药箱，箱体刻着双头鹰与太阳纹，和温雪瑶曾在太医院羊皮卷上见过的圆日图案一模一样。箱底沾着点红土，她眯眼一看和两个月前从燕北运来的毒箭原料产地土质完全一致。

最后一个蒙面人经过时，腰间玉牌晃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叮”声。

那声音钻进她耳朵，像根针。

温雪瑶猛地想起，陆云璃每次梦魇醒来，嘴里念叨的，就是这个调子。

“合着你们连铃铛都仿得一模一样？”温雪瑶指甲掐进掌心，忍住没动。

那人脚步一顿，低头检查药箱。最近的柜门离她藏身之处不过三寸，木板薄得能透光。她悄悄摸出发簪，戳破身旁药包艾草混着断肠草的气味缓缓弥漫。

蒙面人皱眉，抬手挥了挥。就在这时，他靴底踩中一块松动地砖，“咔”地一声，头顶毒雾喷口瞬间开启，淡紫雾气如蛇般涌出。

温雪瑶趁乱抽出铜镜碎片，借着远处微光一折射，墙上浮现出一个阴阳鱼图案，鱼眼位置的缺口，和陆云璃那块龙纹佩的裂痕完全吻合。

“拼图又来？”她冷笑，把碎片塞回袖中。

蒙面人慌忙后退，药箱差点落地。她盯着那箱底红土，脑子飞转燕北毒土、太子府火药、双生咒阵图……这些玩意儿凑一块，跟拼乐高似的，就差扫码付款了。

她正琢磨，忽觉夹层里陆云璃的手动了动。下一秒，陆云璃的手穿过木板缝隙，死死抓住她的手腕。

烫得像要烧起来。

温雪瑶低头，发现他掌心的龙纹佩裂痕正在扩大，裂缝里渗出的血，竟在空中凝成一条细线，直直连向密道深处。

“你这玉佩是活的？”她皱眉，“还是自带追踪？”

陆云璃没答话，只是手指一紧，像是在拉她往前。

温雪瑶叹了口气，从夹层里把他拽出来，背在背上。火折子只剩最后一截，她咬牙继续下行。台阶尽头是个小石室，墙上刻满双生咒文，正中央摆着个青铜鼎，鼎底压着一张泛黄纸条。

她凑近一看，字迹潦草：

她正要细看，背后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密道入口的齿轮缓缓转动，石门开始闭合。

温雪瑶猛地回头，火光映照下，青铜鼎的影子投在墙上，竟与陆云璃玉佩的裂痕严丝合缝。

陆云璃在她背上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梦呓：

“他们换的不是药……”

陆云璃的指尖还搭在她腕子上，滚烫得像攥着块烧红的铁。温雪瑶反手一甩，把人从夹层里拽出来，背在背上就走。火折子只剩一截，光晕缩得比豆子还小，照得前方石壁上的刻痕像是活了，在蠕动。

“你再掐我脉，我就把你扔回去喂毒雾。”温雪瑶低声说。

他没吭声，只是喉咙里滚出个音，像是笑，又像是咳。

她顺手撕了塞进袖袋，刚想迈步，背后“咔哒”一声，石门开始合拢。

“合得还挺准时。”她啐了一口，背着人往前冲。

门缝缩到只剩半尺时，温雪瑶险险挤出，后腰狠狠蹭在石棱上，疼得眼前一黑。陆云璃在她背上闷哼一声，手松了又抓紧，像是怕掉下去。

外头是条斜坡甬道，湿滑得像涂了油。温雪瑶踩着墙根往下蹭，火折子灭了，全凭手指摸着石缝往前挪。走到拐角，一股风扑面而来，带着点药味不是艾草，也不是断肠草，倒像是煮烂的豆子混着铁锈。

“太医院后巷的味儿。”温雪瑶鼻子一抽，“看来咱们没走丢。”

外头天光微亮，温雪瑶扒开一处通风口的铁网，碎石簌簌往下掉。底下是个小院，墙角堆着几口药箱，箱底沾着红土，和燕北运来的毒箭原料一模一样。

温雪瑶正要跳，背上的人突然伸手，按住她肩膀。

第十一章阎王笑

“等等。”他声音哑得像砂纸磨墙，“东墙第三块砖，有机关。”

温雪瑶眯眼一看，那砖头颜色略深，边缘还沾着点紫灰粉末。她从袖里摸出半截辣椒粉，撒了一撮过去粉末刚落地，“砰”地炸起一团火，映出墙上几个暗格轮廓。

“你还记得密道机关？”温雪瑶扭头看陆云璃。

“不记得。”陆云璃闭着眼，“但我的手记得。”

温雪瑶翻了个白眼：“那你手再记几个，咱们也好少炸几次。”

温雪瑶跳下通风口，落地时脚下一滑，差点摔进一口药缸。缸里泡着黑乎乎的药渣，她顺手捞了把，凑鼻尖一闻甜腥里带点金属味，像是血混了砒霜。

“防疫汤药？”温雪瑶冷笑，“这哪是防瘟疫，这是催命符。”

温雪瑶把药渣塞进袖袋，正要走，巷口传来脚步声。她一闪身躲进药箱后，就见两个太医模样的人抬着口大锅进来，锅底还冒着热气。

“今日份的防疫汤，熬好了。”年轻的那个说。

“分三批送，东市两百碗，西市三百，宫里留五十。”年长的叮嘱，“记住，别让百姓知道加了‘镇魂散’。”

“镇魂散？”温雪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名字起得，跟鬼片片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