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借着风向和芦苇间隙,呈环形推进,显然是算准了风速和航道。他们的船若不动,会被活活烧成炭;若硬闯,必撞上火船。
“弃船。”墨子渊收起算盘,从舱底拖出一艘折叠梭艇,“走芦苇密区,火进不来。”
陆云璃一剑劈断缆绳,温雪瑶迅速将证据包卷塞进防水油布袋。三人刚跳上梭艇,主船船底“轰”地一声,火舌从水下窜出,整艘船像被点燃的纸盒,迅速塌陷。
梭艇轻巧,贴着水面滑入芦苇深处。身后火光冲天,映得江面通红,可前方三丈,却黑得像口井。
“他们知道我们会来。”温雪瑶压低声音,“这火,是请君入瓮。”
墨子渊划桨的手没抖,只道:“瓮里还有菜,咱们得尝尝。”
话音刚落,水面“哗啦”破开,一道黑影从水下跃出,湿麻布裹身,手持火把,直扑梭艇。
陆云璃早有准备,剑光一闪,火把被挑飞,坠入水中“嗤”地熄灭。那人却不管,张口喷出一团火雾,温热的气流扑面而来。
“服了药!”温雪瑶往后一仰,躲过火雾,看清那人双眼浑浊,额上朱砂画符,动作僵硬却迅猛,“是死士,被控了神。”
第二人、第三人接连破水而出,有的攀船点火,有的直接扑人。陆云璃剑光如轮,接连格开三支火把,可死士悍不畏死,哪怕手臂被斩,仍用嘴咬向船板。
“火源不止在他们手里!”温雪瑶突然喊,“看船板!”
她指着一艘着火的运盐船,舱板缝隙里正渗出黑色油液,遇火即燃,且燃烧极稳,不像是普通脂油。
“甜味火油,灌在船体里。”她咬牙,“他们是用船当火药桶,死士只是引信。”
墨子渊眼神一冷:“那就断引信。”
他手腕一抖,算盘飞出,珠链如鞭,精准抽中一名死士手腕。那人手一松,火把落水。算盘在空中一旋,又抽向第二人,逼得对方后仰入水。
陆云璃趁机跃上一艘半燃的运盐船,剑尖挑开舱板,果然见内里填满浸油棉絮,还塞着几包粉末。
“温雪瑶!”他大喊,“这火能续!”
温雪瑶立刻明白有人在船工身上动了手脚。她回头看向划桨的本地船工,目光扫过每人后颈。
一人,脖根处微微隆起,呼吸时带一股焦糖似的甜味。
“就是你。”她一把拽过那人,手指按上他喉结下方。
那人猛地挣扎,眼神却空洞,显然也被药控了神。
温雪瑶不废话,银针从袖中滑出,疾刺其风池穴。那人喉咙“咯”地一响,喷出一口灰白粉末,落地瞬间“嘭”地自燃,烧出碗口大的火圈。
第九十四章童谣
“果然!”她迅速翻他衣领,从内衬夹层摸出一小包同色粉末,“藏在皮下,靠体温激发,咬破就喷火。”
陆云璃跃回梭艇:“所有船工,挨个查!”
墨子渊立刻下令:“停桨,全员靠右,左舷清查。”
温雪瑶一针一针逼毒,接连三人后颈都藏有药包。最后一人被查出时,突然张口欲咬舌,被陆云璃一剑柄砸中下巴,当场昏死。
“这批人是死士,不是船工。”温雪瑶扔掉最后一包药粉,“是换上去的。”
火势仍在蔓延,但节奏已乱。死士失去指挥,点火动作迟滞,火船之间的联动也被打断。
“他们靠的是统一行动。”墨子渊盯着火网缺口,“现在链断了。”
陆云璃抹了把脸上的烟灰:“那现在,是谁在指挥?”
温雪瑶正要说话,忽然瞥见远处一艘未燃的船上,站着个穿黑袍的人,手里举着一面小铜镜,正对着月光反射。
“不是人。”她眯眼,“是机关。”
墨子渊脸色一变:“光引火!快趴下!”
话音未落,一道火线从那面铜镜射出,直扑最近一艘火船,轰然点燃。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火势重新联动,火网合拢!
“他在用光控火!”温雪瑶怒道,“难怪火油带甜味,是加了磷粉,见光就燃!”
墨子渊迅速拆下梭艇上的防水布,浸水后甩开:“湿布压火!陆云璃,砍芦苇做屏障!”
陆云璃二话不说,跃入浅水,剑光连闪,砍下一大片芦苇,迅速堆在梭艇四周,形成一圈湿墙。
温雪瑶则从药篓里翻出几包药粉,混水调成浆,刷在布上。“加了碱水,能中和磷火。”
火势逼近,热浪扑面。湿布一压上去,火苗“嗤嗤”作响,勉强压住。
可那铜镜仍在反射,火线不断。
“得毁了那面镜子。”陆云璃咬牙。
墨子渊盯着那黑袍人,忽然道:“他不动。”
“什么?”
“他站着没动,也不躲火。”墨子渊眯眼,“不是活人。”
温雪瑶一愣:“是机关人?”
“或者,是尸体。”墨子渊声音冷下来,“绑在架子上,靠风力转动铜镜。”
陆云璃冷笑:“死人也能当兵,真是开了眼。”
温雪瑶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那块刻字石头,翻到背面原本以为是粗糙石面,此刻在火光下,竟显出几道极细的刻痕,像是被人用刀尖匆匆划出。
她凑近一看,瞳孔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