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我背通敌之罪。”他指尖划过刻痕，“那我就造点‘证据’给他们看。”

她盯着那焊缝：“这工艺，不是当世工匠能做出来的。”

“是你教的。”他看着她，“硝石提纯法，不止能制药。加点硫磺木炭，就是火药。再配上这些甲，够炸开三道城门。”

她心头一震。

“你拿我教的知识造军械？”

“我拿你教的知识保命。”他声音低，“你忘了？我是个被削权贬谪的王爷，手里没兵，没将，连府门都出不去。不自己动手，等谁来救我？”

她冷笑：“所以你让工匠用电焊？难不成王府地下还埋着发电机？”

“没有发电机。”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封皮焦黑，边角残缺，“有你三个月前随手画的‘电解提纯法’草图，还有你在药铺说的‘合金耐腐蚀’那句话。”

她认出来了那是她写在废纸边角的笔记，本该被当成垃圾烧掉。

“你还留着这玩意儿？”

“我留着你说的每一句话。”他顿了顿，“包括你说‘现代科技不是魔法，是逻辑’。”

她一时语塞。

“所以这些甲，”她指了指铁架，“是谁穿？”

“你。”他答得干脆。

“我？”

“你要是真信我会通敌，现在就可以拿银针扎我。”他往前一步，“可你没动。因为你心里也清楚我要害你，早在药铺爆炸时就动手了。”

她盯着他，良久，忽然蹲下身，指甲刮下一点焊点粉末，收入药囊。

“若有人查，就说是我炼丹炼出来的。”她抬头，“反正我早就是‘妖女’了，再多一条罪名也不差。”

他轻笑：“你还挺会认罪。”

“我这是替你擦屁股。”她站起身，“下次造甲，把徽记刻全。半拉子工程，不像你风格。”

“刻全了，就真成通敌铁证了。”他摇头，“半截，才像被人栽赃未遂。”

她盯着那排铠甲，忽然问：“有多少套？”

“够装备一营精兵。”他答，“藏在东石湾暗礁后，等潮退才能运。”

她眯眼：“东石湾？那不是……”

“不是倭寇据点。”他接上，“是我说的‘私盐场’。账本在你烧的那幅地图里，标记了三条走私道。”

她心头一跳。

“你早就在布局。”

“我一直都在。”他看着她，“你查黄金粉，我查兵源。你破童谣，我布暗桩。我们走的不是一条路，但目标一样”

“活下来，再翻盘。”她接了下去。

他点头。

她忽然笑了：“你知道最离谱的是什么吗？”

“什么？”

“你造的这些甲，焊得比我用的不锈钢锅还平整。”她掏出药囊里的粉末，“要是拿去参加现代焊接大赛，能拿金奖。”

他一愣，随即低笑出声。

“你要不要顺便评个‘古代最佳山寨科技奖’？”

“评不了。”她收好药囊，“评委都还没出生。”

两人对视片刻，气氛竟有些松动。他抬手，吹灭了墙缝里的火折。

黑暗瞬间吞没密道。

她听见他转身，脚步声渐远，却在门口停下。

“温雪瑶。”

“嗯？”

“你刚才说，这些甲焊得比你的锅还平。”他背对着她，声音低，“那……能不能教我做个不粘锅？我府里厨子炒菜老糊底。”

她一怔，随即笑骂：“你一个快去戍边的王爷，惦记什么锅？”

“惦记活着回来吃顿不糊的饭。”他推门出去，“总不能天天靠辣椒粉拌雪下咽。”

门关上，密道重归寂静。

她站在原地，药囊沉甸甸地坠在腰间，焊点粉末在布袋里微微发烫。

她低头，指尖摩挲过最后一根银针，忽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到铁架最深处。

第八十八章心慌

那里有一件未编号的铠甲，单独放在角落，尺寸偏小，内衬空白，未刻徽记。

她伸手摸去，甲面冰凉，焊缝却比其他更细密，像是精心打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