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雪瑶冷笑：“看吧，山贼哪有这么专业的？连劫道词儿都省了。”

墨九已经跃下车，一刀劈开扑来的黑衣人，动作干净利落。陆云璃抽出佩剑，挡在车前。温雪瑶没动，她知道这时候乱跑就是靶子。

一个黑衣人绕到车后，想掀帘子。她早等着，药囊砸他脸上，那人“哎哟”一声，捂眼后退，领口被树枝勾住，撕开一道口子。

温雪瑶瞳孔一缩。

那人后颈上，一块青灰色胎记，形状像鱼鳞，边缘还带着点锯齿纹和玉佩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她猛地抓住陆云璃的胳膊：“别追活的，他们不是山贼，是私兵！掌柜的玉佩，就是证据链！”

陆云璃眼神一冷：“所以这趟，是冲我们灭口来的。”

“不止是灭口。”她咬牙，“是怕我们去江淮。”

又一波人冲上来，墨九以一敌三，刀光翻飞，可对方明显训练有素，招招致命。陆云璃肩伤扯开，动作慢了半拍，被逼得后退两步。

温雪瑶被逼到崖边，脚下是湿滑的泥地，再退一步就得滚下去。

她低头看手里的布袋，辣椒粉混着石灰，白中带红，像没搅匀的辣椒酱。

她笑了。

“来都来了，吃点料不？”

她掏出火折子，点燃布袋一角，火苗“呼”地窜起，浓烟裹着刺鼻辣味炸开，像一锅烧糊的辣椒油，直往人鼻子里钻。

最近的两个黑衣人刚扑上来，迎面就是一股辣烟，顿时呛得直咳，眼泪鼻涕一起流，刀都扔了，蹲地上直揉眼。

温雪瑶趁机大喊：“捂鼻闭气！他们用毒烟！”

这话一出，反倒让剩下的黑衣人慌了神。谁也没见过这种“毒”，闻着像厨房着火，熏得睁不开眼，还以为真中了什么江湖邪术。

一人捂着脸喊：“是……是迷魂粉！快退！”

没人听指挥，自乱阵脚。陆云璃抓住机会，一剑挑飞两人兵器，墨九反身一脚踹翻一个，顺势割断马缰，两匹惊马冲进林子，撞得伏兵七零八落。

车队趁乱调头，车轮碾过泥水，终于冲出山谷。

雨还在下，温雪瑶靠在车壁上，喘得像刚跑完三圈紫禁城。

陆云璃坐进来，肩上渗血，脸色发白：“你那是什么？”

“家常调料。”她抖了抖空布袋，“辣椒粉加石灰，遇火生烟，刺激呼吸道。建议列入王府安防标配。”

“你上回用这招，是在破庙退流寇。”

“对，那次是运气。”她眯眼，“这次是计划。”

陆云璃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从掌柜嘴里掏出纸条那一刻。”她从袖子里摸出那半块玉佩，火光下，纹路清晰，“他死前想说的，不是‘江淮有龙’，是‘别去江淮’。可他改不了了，只能用命指路。”

陆云璃沉默片刻，低声道：“所以你早知道会有人伏击？”

“不知道。”她摇头，“但我知道，灭口不会只靠一张纸。既然掌柜能留线索，他们就能设埋伏。逻辑闭环，总得补一环。”

她把剩下的辣椒粉倒进小瓷瓶，拧紧盖子，递给墨九：“查查这石灰，城南哪家铺子最近进了大批生石灰？尤其，是卖给‘药铺’或‘染坊’的。”

墨九接过，没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像是第一次认识她。

马车继续前行，夜色渐深。温雪瑶靠在角落，闭眼养神，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玉佩边缘。

陆云璃忽然开口：“明日改道，直赴江淮。”

她睁眼，没笑，也没问为什么。

只说了一句：“记得多带两包辣椒。”

第八十三章倭寇据点

温雪瑶把那包辣椒粉倒进瓷瓶时，指尖沾了点灰白粉末，顺手在袖口蹭了蹭。雨刚停，空气湿得能拧出水来，她却觉得脑门发干那半块玉佩上的鱼鳞纹，在火光下晃了她一路。

“墨九查了三家药铺，”她把瓷瓶举到眼前，对着天光晃了晃，“生石灰买了不少，可没一家跟金粉沾边。”

陆云璃靠在车壁上，肩头倭寇据点绷带渗着淡红，闻言抬眼：“你又想拿这玩意儿照什么？”

“照真相。”她拧开瓶盖，取出一粒极细的金粉，放在指甲盖上，从药囊里摸出紫光灯一照粉末边缘泛起一层淡蓝荧光，像是海浪拍岸时碎开的星子。

“这不是内陆盐。”她收灯入囊，“是海盐结晶的荧光反应，只有潮汐带晒出的盐才有这特征。”

陆云璃皱眉：“所以金粉混在海盐里，从沿海运来？”

“对。而且不是随便哪个码头。”她摊开随身携带的江淮水道图，用炭笔圈出三处入海口，“墨九查的石灰买家，集中在城南西街一带，那地方的货船，走的都是东石湾风向、潮位、暗礁分布，都适合夜航走私。”

“东石湾十年前就废弃了。”

“正因废弃，才没人查。”她指尖点在图上一处凹口，“这儿，有个老盐场，地势背风，退潮时能露出一条暗道，船可以直接靠岸卸货。”

陆云璃盯着那点，忽然道：“倭船三年前在那儿搁过浅，官府记录说是风暴。”

“官府记录？”温雪瑶冷笑，“现在还能信几个字？”

她收起图纸，把瓷瓶塞进腰带：“走一趟。要是运气好，能赶上他们换班吃饭。”

马车在村口停了，两人步行入林。草木湿重，踩上去软塌塌的，像踩在谁的呼吸上。温雪瑶走在前头，手里攥着个小布袋，里头是辣椒粉和石灰的混料，比例比上回更狠上回是驱敌，这回是骗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