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滞涩了半分。

“认出来了?”

顾昀笑得更张扬,指尖摩挲着荷包边缘。

“这是她亲手绣的,我一直带着。你以为她真的要和你在一起?做梦!”

他故意把声音拖得很慢,字字往江淮心上扎:

“她府里给我绣的荷包堆了半匣子,还有那些年写的信,厚厚一沓,字里行间全是体贴。这些,你见过吗?她给你绣过吗?给你写过吗?”

“那些信里,她会跟我说雨后的海棠开得正好,会讲她新得了块好料子想做件衣裳,会提醒我春寒别忘了添衣……”

顾昀看着江淮骤然紧绷的下颌线,笑得越发残忍。

“这些琐碎的心思,这些亲近的暖意,你这辈子都别想从她那里得到。”

第五十章误会

江淮的呼吸猛地一沉,心口像是被重锤砸中,钝痛顺着血脉蔓延开。

他竟不知……他们之间还有这些。

那些他从未参与过的过往,像一道无形的鸿沟,突然横亘在眼前。

“你以为她对你热络,是动了心?”

顾昀往前一步,将荷包怼得更近。

“她不过是拿你当幌子!退婚那天她就说了,就是要找个人气气我,让我后悔!你啊,不过是她手里的一把刀,用完了就会扔”

话音未落,手腕突然被江淮死死扣住。

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顾昀疼得闷哼,手里的荷包却已被江淮劈手抢走。

江淮捏着那荷包,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腹下的绣线硌得掌心发疼,却远不及心口的惊涛骇浪。

他盯着那藕荷色的布料,眼前竟不受控制地闪过蓁蓁对着他时的模样她的笑,她的话,她偶尔流露出的亲近……难道真的如顾昀所说?

不……

“你少拿这些来骗我。”

他的声音发紧,尾音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发颤,像是在说服顾昀,更像在说服自己。

“蓁蓁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骗你?”

顾昀疼得额头冒汗,却笑得越发猖狂:

“要不要我现在就去取那些信给你看?让你瞧瞧她从前是怎么对我的,再看看她现在是怎么敷衍你的”

“够了!”

江淮厉声打断,猛地将荷包攥紧,指腹几乎要嵌进布纹里。

他知道顾昀在故意激怒他,可那些话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进心里,搅得他方寸大乱。

方才还坚如磐石的笃定,此刻竟像是被蛀空的堤坝,摇摇欲坠。

他看着顾昀那张得意的脸,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声音却不如方才那般凛冽:

“就算有过这些又如何?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他逼近一步,周身的煞气虽仍浓烈,眼底却藏着一丝慌乱:“她现在选择的是我。往后陪着她的,也只会是我。”

他猛地松手,顾昀踉跄着跌坐在地,后腰撞在碎瓷片上,疼得倒抽冷气。

江淮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靴尖碾过一片青瓷碎片,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往后再敢动她一根头发,再敢用流言污她半分,”他顿了顿,眼底翻涌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我不介意让顾家绝后。”

顾昀吓得连滚带爬往后缩,却被江淮一脚踩住手腕。

那力道带着千钧之势,骨头像是要被碾碎,他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却连哭喊都不敢大声。

“等下我会派人送你回府上,把蓁蓁的东西全部带走。”

江淮收回脚,用帕子慢条斯理擦了擦方才碰过顾昀的手指,仿佛沾染了什么脏东西。

“若是少了一样”

他冷哼了一声没再说下去,只是转身就走。木门被推开时带起的风里,还卷着他最后一句冷言:

“你该庆幸,我现在还不想弄脏我的手。”

脚步竟比来时快了半分,像是在逃离什么。

攥着荷包的手一路都在微微颤抖,那藕荷色的布料贴在掌心,烫得他心慌原来,他并非如自己所想的那般笃定。

真的如顾昀所言?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便像野草般疯狂滋长,缠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走到门口时,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顾昀那张得意的脸在视线里扭曲成模糊的色块。

心口那道裂开的缝隙越来越大,冷风呼呼地往里灌,吹得那些碎掉的片段哗啦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