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昀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场景。

“他一个少年将军,靠战功挣来的名声多金贵?经你这么一搅和,全成了笑柄!往后谁见了他不暗地里啐一口?说他趁人之危,说他寡廉鲜耻!”

他逼近一步,压低声音,字字像淬了毒:

“你想清楚了,叶蓁蓁。你要是真跟他纠缠不清,最后毁的可是他江淮的前程!他在军中的威望,朝堂上的名声,全都会被你这桩事拖累得一文不值!”

叶蓁蓁心头猛地一紧,指尖攥得发白。她倒是不怕自己被流言中伤,可江淮……他征战沙场护着的是家国,凭什么要被这种污名缠上?

但她面上依旧冷峭,抬眼直视顾昀的戾气:“江淮行得正坐得端,不怕流言蜚语。倒是你,用这种龌龊心思揣度旁人,才真该掂量掂量自己的名声!”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安。

顾昀冷笑,“等流言传出去,谁信?”

叶蓁蓁不想再与他纠缠,只道:“把我的东西交出来。”

顾昀梗着脖子:“不交!除非你……”

“三日。”

叶蓁蓁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三日之内不把东西送到叶府,我就去京兆尹那里告你私藏闺阁信物,意图不轨。到时候顾家的名声,怕是更难听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推门时带起一阵风,将顾昀气急败坏的怒骂关在了门内。

上了马车,栖雾见她脸色发白,低声问:“小姐,需要我去教训他吗?”

叶蓁蓁望着车窗外掠过的街景,指尖轻轻敲着膝盖,声音有些发闷:“无妨。”

可心里那点担忧却像潮水般涌上来她不能让他因为这种事,在京城被人指指点点。

顾昀被叶蓁蓁最后那句威胁堵得一口气没上来,待房门关上,他猛地一脚踹翻了手边的花架,青瓷碎片混着泥土溅了满地。

“叶蓁蓁!你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他咬牙低吼,额角的青筋还在突突直跳,方才被叶蓁蓁压下去的戾气全翻了上来。

“真以为我怕你?等谣言传出去,我看你除了我还能嫁给谁!”

他在原地踱了几圈,胸口的怒火烧得他坐立难安,抓起桌上的茶盏就往地上砸,瓷器碎裂的脆响却没让他冷静半分。

正想转身往外走,去找人合计怎么把这流言提前散播出去,手腕却猛地被一股巨力攥住。

还没等他回头看清来人,整个人就被狠狠掼进了房间,后背撞在门板上,疼得他闷哼一声。

断云已经懂事的关上了房门。

“谁”

看清眼前身着玄色劲装的男人时,顾昀的话卡在喉咙里,脸色瞬间煞白。

江淮眸色沉沉,周身的寒气比北境的风雪还要凛冽,攥着他衣襟的手骨节泛白,几乎要将他的衣料捏碎。

“江、江淮?你……你要干什么?”

顾昀被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吓得声音发颤,刚才对着叶蓁蓁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你敢对我动手?我可是顾家嫡子!”

江淮没说话,只是微微俯身,压迫感瞬间笼罩下来。

他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血腥气和硝烟味,那是从尸山血海里浸出来的煞气,看得顾昀腿肚子直打颤。

江淮的声音像淬了冰,一字一顿砸在顾昀脸上:

“顾家嫡子?在我眼里,你连军营里最卑贱的兵痞都不如。”

他手上稍一用力,顾昀的衣领就勒得他喘不过气,双脚几乎离地。

窗外的天光透过窗棂斜斜切进来,照在江淮下颌紧绷的线条上。

“我今日来,是警告你。”

江淮松开手,顾昀踉跄着站稳,他才缓缓开口,语气冷得像要冻裂空气。

“往后离蓁蓁远些,再敢纠缠不休,休怪我不客气。”

顾昀本就被他的气势慑住,闻言却忽然笑了,笑得扭曲又得意,眼角的青紫在那笑容里更显狰狞:

“你知道蓁蓁今天过来干嘛?”

他故意顿了顿,看着江淮骤然绷紧的下颌线,一字一顿地往他心上扎。

“我不过是给她写了封信,说我想她了,说我知道错了想给她道个歉你猜怎么着?她竟真的来了!”

他往前凑了半步,声音里淬着毒般的得意:

“她肯来见我,肯听我说话,就凭这点,你拿什么跟我争?”

他扫过江淮紧绷的侧脸,笑得越发猖狂:“你以为她退婚是为了你?不过是闹脾气罢了!等她气消了,想起我从前的好,迟早会回头到时候,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他猛地从袖中拽出个藕荷色绣竹纹的荷包,举到江淮眼前晃了晃:

“江淮,你看这是什么?”

江淮的目光瞬间钉在那荷包上,瞳孔骤然收缩。

那针脚细密,竹节的纹路带着熟悉的韧劲他认得,那是蓁蓁惯用的绣法。